“……誒,明白?!北R豆點了點頭,但眼里還是帶著幾分不解。他聽見陳翊琮嘆了口氣,以為皇上要走了,剛想轉(zhuǎn)身,就發(fā)覺陳翊琮并沒有折返,而是慢慢走到了靠窗的梳妝臺邊上,盧豆又舉著燈跟了過去。
桌上,還放著用了一小半的鯨臘。
消息
因為沒有放在冰室,這一點點的鯨蠟已經(jīng)有些發(fā)臭了。陳翊琮打開貝殼的蓋子看了一眼,又丟去了一旁。
身后盧豆的腳踩在地板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陳翊琮回頭看了一眼,半笑不笑地道,“你看你腳下踩著什么?”
盧豆茫然低頭,見腳下有一團(tuán)烏黑的污漬。
“是血?!标愸寸洳欢〉卣f道。
盧豆整個人汗毛都豎了起來,端著燈跳去了另一邊。
陳翊琮舒了眉,“嚇什么,是朕的血?!?/p>
盧豆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的皇帝,“皇……皇上……奴婢膽子小……您……”
“膽子小就出去等?!标愸寸p聲道。
盧豆搖了搖頭。
“你出去吧,朕想一個人待一會兒?!标愸寸龘Q了口吻說道。
盧豆聽出這話已不再是玩笑,雖然有些為難,但一個人慢慢地退出去,臨走前,盧豆才把燈盞留在桌上,就聽見陳翊琮又開口道,“把燈拿走。”
“皇上,這兒很暗呀?!?/p>
陳翊琮背對著他,沒有應(yīng)聲。
盧豆不得已,只好端著燈出去了。
屋子里又暗了下來。
月光透過窗將整個屋子映照得朦朦朧朧,好像夢中的景象。
陳翊琮在柏靈的床邊坐了下來,然后側(cè)臥著躺了下去。
枕頭上早就沒有柏靈的氣味了,許久沒有晾曬的被褥并不好聞,他這么躺了一會兒,又換了個姿勢仰臥著。
自從出了平京,和柏靈有關(guān)的一切就慢慢從他的腦海里遠(yuǎn)去了,直到陳信來信,他終于決定拆看這段時間以來柏靈在百花涯里的動向。
看起來柏靈過得不錯,這既讓他感到挫敗,卻又隱隱覺得松了口氣。
如今再想起柏靈,陳翊琮已經(jīng)不再像從前一樣覺得心痛。
他感覺心里的某一處地方像是成了廢墟,空空蕩蕩,就像這間已經(jīng)蒙塵的屋子一樣,帶著某種麻木不仁的冷漠。
柏靈變成了某種和月光一樣朦朧的、模糊的影子,不再像從前那樣,輕易就能掀起他心里的驚濤駭浪。
柏靈。
陳翊琮在黑暗中再次無聲地喊了一遍這個名字。
等到這兩天有空的時候,也找個機會去看看她吧,當(dāng)面和她聊聊她的那封關(guān)于百花涯的奏折。
有些事情,似乎也應(yīng)當(dāng)放下了。
柏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