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赫斯塔族的人吧。”柏靈低垂下目光,“我不想連累到你,趕緊走吧,不該問的別問?!?/p>
“我要問!我族人里所有的男人應該都被趕去朗錫部牧馬了,如果你在這里和一個赫斯塔族的男人幽會,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誰!”
那種執(zhí)拗而灼熱的神色又一次在少女的眼中浮現(xiàn),柏靈輕嘆了一聲,輕輕用手扶住了額頭。
“知道了是誰又能怎樣呢……我說了你又未必認得?!?/p>
“那你不用告訴我他的名字,你告訴我他是不是平安?他是不是一個人逃出來的?他接下來要去哪里?”少女目光堅定地望著柏靈,“……還有,你們是怎么認識——”
“我叫柏靈,你叫什么?”
“……伏爾瓦?!?/p>
“現(xiàn)在不是講故事的時候。”柏靈輕聲道,“我要馬上拖著這個人的尸體去大營求救,等我處理完了我會去找你的,我也有很多事要問你?!?/p>
說著,柏靈又指了指自己的左顴骨,對少女道,“這里還有一些血點,記得洗干凈?!?/p>
……
周人的奴隸殺了一個金人的事情一晚上就傳遍了整個大營。
柏靈在將人拖到營地附近之后,帶著滿身滿臉的血跡重新跑回了蘭芷君的營帳求救。
在檢查過尸體以后,金人那邊才發(fā)現(xiàn),今晚被殺的這個金兵不僅僅是個小兵,他是好幾支奴隸營的轄官——然而一個轄官,怎么會親自來做送周人奴隸回營的事?
在幾番傳訊問話之后,真相浮出水面,原來早在一個多月之前,這個轄官就多方打聽過柏靈的來歷和身份,今夜也是自己突然下令,要頂替今夜值守的下屬,自己親自上陣來送柏靈回營。
死者正面被捅了四刀,反面一刀,心口和背部的兩刀是致命傷——這也和柏靈口中“他被我捅了幾刀,轉身想跑卻摔在地上,我害怕極了,就在他背上又補了一刀”相符。
阿奎力大為火光——既不是為自家手下干出了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是為一個奴隸竟然膽敢殺死一個金兵,而是這個色膽包天的轄官,竟然會被柏靈這樣一個姑娘家反殺,這太丟人了。
所有的審訊都是在蘭芷君的營帳中進行的,等到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的時候,已經到了后半夜。
“好了?!碧m芷君送別了阿奎力與一干因此事而聚集的家臣們,轉而回到帳中,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柏靈,輕輕接過了她手中的匕首,“你運氣真好?!?/p>
“運氣好……”柏靈微微低下頭,“我沒聽錯吧?”
“如果這個人還活著,那事情就麻煩了?!碧m芷君兩手揣在袖中,“在阿奎力眼里你當然是我的人,但若有別的人也看上了你。按照金人這邊的規(guī)矩,兩個男人得在一起打一架,誰贏了,你就歸誰?!?/p>
柏靈沒有接話。
蘭芷君緩緩走到柏靈的身后,“阿奎力自然是舍不得我下場的,多半會指派一個力士為我而戰(zhàn),不過說真的……要是到了那一步,我還真就只能聽天由命了?!?/p>
橘黃色的燭火間,柏靈感覺蘭芷君的手穿過了自己垂落肩頭的長發(fā),落在了后頸與肩的位置。
蘭芷君五指溫熱,拇指輕輕摩挲著柏靈頸側。
柏靈向一旁后撤,蘭芷君也沒有跟上,手仍維持著方才的姿勢懸在空中,而后又垂落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