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卑仂`點頭。
是了,若不是北方戰(zhàn)事漸熄,皇上便不會讓申集川這樣的老將回朝。
想來,戰(zhàn)爭結(jié)束大概也在旦夕之間吧。
“誒,”柏靈忽然扯住了柏奕的衣袖,臉上也有些驚疑,“既然今早申將軍覲見,前朝的官員怎么會扯到貴妃自盡失德呢?就是要上奏也得事出有因,今早這完全就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啊……”
“這個早上黃公公倒說了,皇上今早晉申集川將軍為‘衛(wèi)國公’,并有意要重修大周的《周倫大典》。好像修《倫典》一般都是要立后的前兆。文官大概也是預(yù)料到這個,事前準(zhǔn)備了折子,皇上一提,他們就當(dāng)即上遞,參奏貴妃失德。”
柏靈的眸子為之一亮——難怪只給一年之期,原來建熙帝是想在明年夏祭前后立屈氏為后!
朝臣竟如此虎視眈眈,難怪建熙帝事后會那樣震怒。
兩人懷著心事回到自家的宅院,此時柏世鈞已經(jīng)從床上起身,披著他常穿的那身袍子,坐在客廳的大桌前伏案寫作。
見兒女歸來,他也放下筆,“你們這是去哪兒了?”
柏奕:“我們?nèi)チ颂顺旖?,送了點兒東西給那邊的流浪人。”
柏靈有些好奇地往屋里走,“爹,寫什么呢?”
柏世鈞兩手將眼前的信紙捧起,仔細吹干著墨跡,“不是說今后讓柏奕來領(lǐng)我的俸祿嗎,我斟酌寫了一封委托,你們看看?”
柏奕和柏靈彼此看了一眼,既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兩人上前仔細讀了一遍,言辭簡練而懇切,分寸也拿捏得巧妙,既不顯得自己軟弱,也不讓旁人覺得柏奕越位。
他征詢地看向兒女,輕聲道,“好久沒做這些官頭文章了,要是還可以,我現(xiàn)在摁手印。”
柏靈一笑,“好,我去拿印泥?!?/p>
摁了手印,柏奕將這份委托仔細收在了xiong口的衣襟后面。
柏世鈞望著兒女,伸手讓他們坐下,似是有話要講。
“你們都坐……爹有一件事,想問問你們。”
見父親這樣的情態(tài),柏靈和柏奕也便都神色嚴肅地坐下,“您說?!?/p>
柏世鈞將兩個孩子的手緊緊攥著,“不管是太醫(yī)院還是承乾宮,都是是非之地……你們倆、你們倆今后……”
柏靈原本有些緊張的心緒,在聽到這個問題反而放松了下來。
“是福是禍,闖過了才知道?!卑仂`輕聲道,“總歸是一年的期限?!?/p>
柏奕點頭,“宮里險惡歸險惡,可我們仨既然都在里頭,多少都能有個照應(yīng)?!?/p>
“唉,不能謀萬世者,不能謀一時;不能謀全局者,不能謀一隅?!卑厥棱x低聲道,“為父這些年考慮的東西還是太少了,沒有為你們計長遠,這一遭劫難,不知道還能不能平安挺過去……”
“爹,”柏靈嘆了一聲,“別擔(dān)心了,想想明年這時候,我們就能趁著春光離開這兒。到時候咱們找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離了這些勞什子的官場俗事,一家安安心心種田采藥,好不好?!?/p>
“采藥我可不去?!卑剞壤潇o地把自己摘出來,“種田我又不會,咱們還是別山清水秀了,找個熱鬧的州府先住下,我這點兒后廚的手藝養(yǎng)活你們應(yīng)該還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