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人扭捏了一會兒,最后委委屈屈地道,“賈公公說,要是奴婢們再敢攔他,他就讓奴婢們明個兒就去浣衣司干活兒……”
袁振哼了一聲,“就沖你進(jìn)門不長眼,去浣衣司都是輕的?!?/p>
那宮人身體猛然抖了一抖,再次砰砰磕頭。
“停下!”袁振有些氣惱,“別在這兒撞地,嚇唬誰呢!自己去領(lǐng)趟板子,今兒的事咱家不追究了?!?/p>
“多謝公公,多謝公公!”那宮人連連鞠躬,“……那,那賈公公那邊?”
“讓他在外頭等我?!痹駬哿藫凵砩系拿霸奂覔Q身衣裳就來?!?/p>
等宮人一走,袁振又彎下腰,試圖去摟了摟貓,然而大橘趴在桌子下頭,肚皮朝上翻了個身,就是不應(yīng)袁振伸過來的手。
“嗨呀?!痹襁诌肿欤拔铱茨阋膊辉摻袘哳^,你得叫慫包?!?/p>
新識
賈遇春陰沉著臉,望著不遠(yuǎn)處漸漸向自己走來的袁振。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卻只能僵硬地提了提嘴角。
袁振亦是笑著,“賈公公,您這個時候不在皇上身邊伺候著,怎么有時間往這兒來?”
賈遇春輕哧了一聲,目光直勾勾的,“袁公公現(xiàn)在方便說話么?”
“方便的話,不就請賈公公進(jìn)屋了嗎?!痹裥Φ?,“我得去沁園那邊看看了,賈公公要是有什么要緊事,咱們一起走,路上說?”
賈遇春深深地看了袁振一眼,“那走吧?!?/p>
兩人行至前后無人的甬道,賈遇春猛然別過身,擋在了袁振的前面。
“袁公公什么意思?”
袁振莫名其妙地掃了賈遇春一眼,“什么‘什么意思’,賈公公什么意思?”
賈遇春的聲音壓得極低,“……昨晚的東西,不是袁公公派人送來的嗎?”
“哦,你說那個啊?!痹褚恍?,“是啊。”
“袁公公好端端不會給我送什么鼻煙壺吧,你是在替誰辦事?”
賈遇春說話時的臉色略略陰沉,但煽動的鼻翼又透露出些許驚慌的神色,這些都被袁振看在眼里。
袁振伸手,輕輕撥開賈遇春當(dāng)在自己身前的臂膀,低聲笑道,“賈公公,咱家也只是受過人情,所以終人之事罷了……再說了,這鼻煙壺是替誰送的,你心里還沒點兒數(shù)嗎?”
賈遇春臉色一變,“你不要血口噴人——!”
“嗨,這話說的,”袁振笑著打斷了賈遇春的話,他輕飄飄地瞥了對方一眼,搖頭道,“得了,反正東西我也送到了,愛怎么想是賈公公自己的事。您就當(dāng)是我得了個寶貝,就順手孝敬孝敬您唄?”
說著,袁振便一個人慢慢地往前走。
“你站??!”賈遇春又飛快地追了上來,他咽了咽喉,低聲問道,“給你東西的人還和你說了什么?”
袁振目視前方,面不改色道,“給我東西的人說,讓我先將東西交給你,交了之后,她自會把想做的、要做的事情說給我?!?/p>
“當(dāng)然,”他又略略側(cè)頭,看向賈遇春,“我估摸著,她和我說了后文之后,我也還是要來找公公的?!?/p>
賈遇春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一會兒,袁振這一次沒有獨自走遠(yuǎn),而是悠悠然地站在原地,看著賈遇春發(fā)白的臉頰。
“……你敢對天賭咒么。”賈遇春冷聲問道。
“敢啊。”袁振三指朝天,臉色忽然認(rèn)真了起來,他微微瞇起眼睛,低聲道,“方才我說的那些話,要是有一句虛言,就讓我將來觸怒龍顏,凌遲處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