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李一如有些關(guān)切走近,“二哥臉色好難看?!?/p>
“……累了。”柏靈輕嘆一聲,扶住了自己的額頭,“這段時間都沒能好好休息,明天又要上路,實在是……”
“我去給你拿鋪蓋!”李一如跑去柜子前,幫柏靈把被子重新拿了出來。
這間別院同兩人在屯龍陂時住的院子差不多,也一樣是臨時收拾出來的宅子。
床只有一架,已經(jīng)讓給了牧成,柏靈和李一如要休息也就只能打地鋪。
夜深了,屋子里沒有人講話。
李一如坐在牧成床邊,時不時去探他額頭上的毛巾。
牧成全身是傷,高熱不退,少年摸著毛巾被額頭燙得溫溫熱時,便將它拿起來重新放進涼水里搓一搓,再給牧成敷上。
柏靈背對著二人,在被子里把自己蜷成一團,把被子裹得緊緊的,還是覺得涼透了。
聽見柏靈這邊一直在動,李一如用極輕的聲音念道,“二哥是睡不著么?”
柏靈索性不裝睡了,坐起身把自己的披風取了過來,也蓋在了被子上。
“太冷了?!卑仂`低聲道。
“我聽說北方都睡炕呢,暖和得很”李一如笑道,“也就知府大人是個講究人,自家的院子里不砌炕,非要在屋子里放木床,凍死了都?!?/p>
柏靈縮著脖子,把被子裹在身上走到窗邊。
“感覺今天夜里好安靜?!彼p輕推開窗戶,“一點風都——”
一片瑩瑩的光灑了進來。
柏靈的聲音戛然而止,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紛紛揚揚、又寂靜無聲的大雪。雪片在空中打著旋兒落下,晚間回來是還shi漉漉的地面,這會兒已經(jīng)覆上了銀霜。
想來明日早晨,外頭的一切就要都被雪蓋住了。
“終于下雪了?!彼p聲道。
李一如看向柏靈,“你是在等雪嗎?”
柏靈一時間有些恍惚,覺得這話聽起來也有些耳熟,好像有人隔著無數(shù)毛玻璃,從記憶深處向她問了同樣的話。
“……是吧?!?/p>
次日一早,天還不亮,柏靈就已經(jīng)收拾好行囊,跟著汪蒙的軍隊一道離開了涿州。
離開前,李一如送她到衙門的院子口,連聲道別,說了好幾聲“咱們鄢州見啊”。
柏靈有些無奈地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