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柏靈感覺心頭閃過一道花火,那句聲音低沉的“浮生取義”言猶在耳,決意北上的少年目光灼灼,好像還是昨日發(fā)生的事。
嚴九錚……
錚……曾……曾久巖?
一時間,所有的困惑和不解都被這福至心靈的念頭一下擊穿。
曾久巖!沒錯,是久巖!
柏靈深深地吸了口氣——是了,當初她被囚在小院時,曾久巖就將柏世鈞和柏奕接去自家侯府住了,想必書稿也是在那時……想到這里,柏靈只覺得一陣xiong悶,眼眶又有些shi潤起來。
書坊老板看著柏靈的表情,以為她是在為老太醫(yī)一家死于非命而傷感,也嘆了口氣,“人死不能復生,節(jié)哀吧?!?/p>
柏靈一時悲喜交加,明明想笑,卻又覺得喉中一陣哽咽,只好表情復雜地點了點頭。
“普寧坊這塊,三年前就是安置白纏喉病患的老倉庫之一,”書坊老板說道,“你們往普寧坊的東邊走,那邊還立著兩位太醫(yī)的祠堂呢,這會兒天色晚了,城外的衣冠冢你們也去不成,要是想祭拜,就去那邊看看吧?!?/p>
柏靈再三謝過書坊老板,幾人出了門就往東去了,期間牧成和李一如都沒有說話,柏靈走在最前面,一次也沒有回頭。但后面的兩人也知道,看這頻頻擦臉的架勢,韋兄弟大約是又哭了。
不過李一如也經常掉眼淚……牧成對此已經見怪不怪。
敢情現在的年輕人已經不在乎什么男兒有淚不輕彈了。
不一會兒,幾人終于找到了書坊老板提到的那處“祠堂”,幾人原以為會是一間廟宇,到了之后才發(fā)現,這“祠堂”只是一座兩米見方的石雕。
這石雕大約一人高,石墩的底盤雕著蓮座,上邊則是石頭雕成的廟宇,廟中有兩人站在那里——大約就是柏世鈞和柏奕吧。
“廟門”之前是一口方形的石爐,里面還有正在緩慢燃燒的香火。
看來時至今日,仍有人會到這里來祈愿。
李一如牽著馬走到石雕近旁的石碑前,借著傍晚的最后一點光亮閱讀著。
牧成則左右看了看,找了半天也不見一處“祠堂”。
“難道就是這里了?”牧成喃喃自語。
“……是的,你們看這邊,”李一如引牧、柏二人來看石碑,“升明四年,疫情逐步平息之時,百姓曾提出想給他們在城內立活祠堂,但被父子二人嚴詞拒絕了。未曾想之后不到一月,二人便身死殞命,顧及到兩人生前不愿大興土木的意愿,百姓們就在這里立了一處石像,以示對兩位太醫(yī)的悼念。”
裊裊青煙中,柏靈望著石頭做成的柏世鈞和柏奕,兩手合十,躬身一拜。
身后李一如和牧成也如是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