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靈就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柏奕的這雙手。
自從柏奕開始去學廚之后,每個月最多只能見到兩三天,有時甚至連月不歸,她幾乎從來沒有留心過這雙手上的細節(jié)。
此時再看,不免有些心疼。
“那個,柏師傅……?”一個宮人有些猶豫地開口,“想請教一個問題?!?/p>
“嗯?!卑剞韧O铝耸掷锏膭幼?,抬頭看她,“你問。”
少年明眸如星,那宮人立即錯開了目光,低聲道,“為什么你每逢一道線,就要打個結(jié)?我看方才的幾個結(jié),好像都不大一樣……?”
“啊,是,為了結(jié)實嘛?!卑剞刃α诵Γ肓讼氩糯鸬?,“你觀察得很細,確實都不大一樣?!?/p>
他從別處又取來一卷線,“說到打結(jié),不如我再演示幾個常用的手法——”
“這是單結(jié)?!?/p>
“這是方結(jié)。”
“這是三重結(jié)?!?/p>
“這是外科結(jié)?!?/p>
“這是假結(jié)?!?/p>
“這是滑結(jié)?!?/p>
……
柏奕每一個動作都會先快速做一遍,讓所有人先看看效果,之后再慢動作重復兩到三次。
“像上面那個單手徒手打方結(jié),一般人熟練之后,一盞茶的時間(15分鐘)里大概可以打上一千兩百個?!卑剞冉又?,“不過一開始練的時候不要追求速度,要記住‘先牢后快’。一盞茶一千兩百個本身不算什么,但如果每個結(jié)都方方正正、無張力成結(jié)、拉線方向都非常準確,那達到如此的速度就很驚人了?!?/p>
宮人們面上不說話,袖子里的手已經(jīng)跟著柏奕的動作重復練習了起來。
柏靈的注意力并不在柏奕說話的內(nèi)容上,她只是靠在桌邊稱著手,看著柏奕演示的動作。
說起來可能有些奇怪,盡管眼前的少年身著古衣,但柏靈卻好像已經(jīng)看見他穿著白大褂在實驗課上給新生進行教學的樣子。
柏奕的整個分享并沒有持續(xù)多長時間,滿打滿算大概半個時辰。
離開時柏靈聽見身后的幾個宮人說著悄悄話。
有人說這些針法都太過粗暴,在宮里沒什么用武之地。
又有人說針法雖然不行,但后面的幾個打結(jié)的手法真心是有用。
然后有人反駁道,柏師傅的針法逢絲綢那樣的薄料當然不行,但要是換了狐皮大氅來,她還真覺得沒毛病。
諸如此類。
更多人則擁上前,送他們一路出了繡衣司的門,一路上三番道謝,連聲夸贊。
“你這手藝都是怎么練的???”回程路上,寶鴛好奇問道,“乖乖,我當你只是自己搗鼓出了什么新玩意,沒想到花樣還挺多?!?/p>
“多練就好了,我一開始也抓瞎?!卑剞刃χ鸬?。
寶鴛笑起來,“有你們兄妹倆在真好,感覺我往后許多事都不用愁了?!?/p>
聽道寶鴛這么說,柏奕看向柏靈,“對了,貴妃娘娘的情形怎么樣,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