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問我有沒有私心,我當(dāng)然有,我就是想養(yǎng)一個孩子?!睂帇鍥]有多想,很快答道,“但我照顧阿拓,單純是因為你還病著。因為阿拓這個孩子,和別人不一樣?!?/p>
“……阿拓有什么不一樣?”
“他是你的孩子,是屈家的孩子,”寧嬪望著屈氏,“現(xiàn)在阿拓小,我要怎么養(yǎng)就怎么養(yǎng),等大一些的時候呢?”
屈氏沒有回答,卻慢慢低下了頭。
宮里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因為嬪妃獲罪或是忽然病逝,膝下的兒女被交給相熟的妃子照料。
孩子小的時候怎樣都無礙,但等大一些的時候,事情就不那么簡單了;
若是對孩子嚴(yán)加管教,那必然有人要跳出來指責(zé)“到底不是親生的不心疼”;
若是不管,那就是“不是自己的兒子往廢了養(yǎng)”……
不論是何種情形,都不省心,甚至容易給自己招來禍?zhǔn)隆?/p>
若非根基穩(wěn)固的妃嬪,尋常人還真不敢接這種挑子。
寧嬪臉上浮起幾分略帶嘲諷的味道,“我是無所謂別人說我什么,但阿拓會怎么想那些流言呢。那個時候母子隔閡,我消得了嗎?而且……”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屈氏。
“你那時候,真能舍得下那個心,一眼也不來看他嗎?”
屈氏眼中露出幾分頹唐。
“……我,不知道。”她喃喃地答道。
“算你坦誠?!睂帇蹇偹闶切α艘恍Γ斑@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別指望我來做。我寧可長痛不如短痛,讓你現(xiàn)在就把阿拓接回來。我好落個清凈?!?/p>
屈氏有些無助地收回了目光,她惶惶不安地皺起眉坐在那里,許久之后才微微嘆了一聲。
寧嬪伸手輕輕摸了摸屈氏的頭,那姿態(tài)就像她在撫摸一匹戰(zhàn)馬。
屈氏慢慢地向?qū)帇宓囊粋?cè)靠過去,寧嬪一聲輕嘆,伸手輕輕拍著屈氏的背。
“我知道,我們都沒得選?!睂帇宓吐暤?。
屈氏的聲音越來越低,“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寧嬪笑了笑,“早知道要一生被困在這里,還不如當(dāng)初追隨我們父兄去戰(zhàn)場呢?!?/p>
屈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頻頻點(diǎn)頭。
“人活著肩上就要擔(dān)負(fù)累,誰也跑不脫掙不掉,非得死了這負(fù)累才能分給旁人去擔(dān)。死有什么難啊,兩腳一蹬人就沒了,咱們的苦,沒體會過的人不懂?!睂帇寰従彽卣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