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妃,不是奴婢們玩忽職守,”那太監(jiān)低著頭回話,“世子爺今晚從王爺那里回來之后,就要所有人去王府里抓蛐蛐兒,說是回來的路上聽見了有蛐蛐兒叫……”
“荒唐,”甄氏打斷道,“這會兒連立夏都沒到,哪里來的什么蛐蛐兒?”
“奴婢也這么說,可……可世子爺非要不可,而且不讓院子里留任何人伺候,我們不依,世子就拿手腳去撞桌角,我們實(shí)在是害怕世子爺傷著了自己呀……”
說著,盧豆抬起頭悲悲切切地望著王妃,“所以奴婢就讓其他人都去院子里捉蛐蛐兒,自己在這兒守著聽動靜,萬一有什么事兒,奴婢也好照應(yīng)著……”
甄氏目光里少見地涌起火光,朝著盧大伴的臉就甩去了一巴掌,“混賬!”
盧豆愣了片刻,也沒半點(diǎn)解釋,連忙左右開弓開始自抽耳光,一邊打一邊哭道,“王妃仔細(xì)了手,別為奴婢們傷了指甲……”
甄氏已沒了心情再問什么,她懷著憂慮,轉(zhuǎn)身向世子的屋子走去,大伴不敢耽誤,忙起身跟在了王妃的身后。
進(jìn)門繞過屏風(fēng),甄氏果然看見世子一個人躺在床上。
“琮兒?!彼龁玖艘宦?。
少年面向墻面?zhèn)扰P著,沒有回頭也沒有應(yīng)聲。
甄氏靠近坐在世子的床榻邊,“睡了嗎?”
世子沒有回答,只是把身子又往里挪了挪。
甄氏忽地意識到了什么,伸手去探世子的枕頭——臉頰與枕面貼近的地方已是濡shi一片。
……這孩子,竟又是一個人偷偷地哭了。
甄氏顰眉,伸手握住兒子的肩膀,想讓他轉(zhuǎn)過來看看自己,世子卻如同痙攣似的立刻抽開了肩膀,一個閃身就坐直了。
甄氏覺察到不對,“……是剛才在書房的時(shí)候傷著了?”
“……沒有?!鄙倌昀淅涞乜戳四赣H一眼,又垂下眸子,“我就是不喜歡有人碰我?!?/p>
一旁盧豆委屈地開了口,“回王妃,不僅是今晚王爺打的,前些日子世子練箭練得太狠了,所以……”
“住口!”坐在床榻上的少年臉登時(shí)漲紅了幾分,他揪起手邊的枕頭朝著盧豆就狠狠砸過去,“我和母妃說話什么時(shí)候輪到你插嘴了?”
羽絨軟枕嘭地一聲落在盧豆身上,他抿了抿嘴,順勢接住了。
“去拿些生姜和酒來,還要一把刀和一個碗?!闭缡陷p聲吩咐道。
盧豆應(yīng)聲退下,不多時(shí)就抱著托盤進(jìn)來,把王妃吩咐要的這些東西都擺在了桌上。
甄氏起身,取刀將兩塊手掌大小的姜塊都切出一道截面,接著把兩塊姜都丟進(jìn)了碗中,又往里倒了小半碗酒。
接著,她從書桌上抽出一張宣紙,在燭火里引燃,而后迅速捏著宣紙的一端,將火苗在酒碗里虛晃了一道,整個碗里立刻燃起了青藍(lán)色火焰。
“琮兒,坐過來,讓娘看看你背上的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