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實在一旁,聽罷頗為不屑地哼了一聲。
建熙帝冷聲道,“有話說話,不要在旁邊陰陽怪氣?!?/p>
丘實老早就憋不住了,只等建熙帝發(fā)話問自己,便兩手握著衣擺跪到建熙帝面前,“皇上,奴婢看,這就是天意。咱們世子爺是什么人吶,會是那種旁人慫恿了就強(qiáng)出頭的莽夫嗎?”
袁振在一旁懟了他一袖子,“什么天意,不懂不要亂講。”
“就是天意!”丘實梗直脖子瞪了袁振一眼,而后轉(zhuǎn)頭望向建熙帝,“皇上您想,您前腳剛除了十三太保里的逆黨,后腳世子爺就替您在十三只蛟龍里也斬殺了一只,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巧合啊……奴婢覺得這分明就是老天爺安排好了的?!?/p>
建熙帝板著臉,什么也沒說。
袁振見狀,便一聲冷笑,“嗨呀,丘公公現(xiàn)在可了不得,張口閉口連欽天監(jiān)的差使都擔(dān)起來了?!?/p>
丘實瞪圓了眼睛,“是皇上問我的!我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可沒某些人那么多彎彎腸子?!?/p>
“我彎彎腸子多,您可得離遠(yuǎn)著點(diǎn)兒,”袁振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小聲道,“……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傻氣,熏得我都睜不開眼了?!?/p>
黃崇德在上面輕咳嗽了一聲,底下兩人便不說話了。
建熙帝兩手撐膝,從御座上站了起來,“蛟龍呢,抬上來給朕看看?!?/p>
很快,四個宮人抬著一個兩人寬,一人長的擔(dān)架進(jìn)來了。盡管死去的鱷魚已經(jīng)被清洗多次,但身上帶著一股似有若無的的腥臭味,丘實幾次想捂鼻子,但看建熙帝沒事兒似的靠近觀望,也就強(qiáng)忍了這不適。
建熙帝并非沒有聞到這氣味,只是相比于此,他看見了更讓他驚訝的東西——那支羽箭竟是貫穿了鱷魚的雙目,可謂一箭斃命,下手干凈利落。
“妙啊。”建熙帝忍不住嘆了一聲。
這聲夸贊一出口,身邊的幾人便都明白了建熙帝的態(tài)度。
蛟龍被抬了下去。
建熙帝的旨意也隨之而下,他命宮中巧匠剝了這只蛟龍的皮做護(hù)甲,丘實則即刻啟程去恭親王府宣賞。
黃崇德像往常一樣為建熙帝更衣,覺著皇上臉上的笑意都沒退過,“奴婢看世子爺?shù)募ㄓ志M(jìn)了呢?!?/p>
建熙帝頗為自得,卻收了笑意。
“袁振和丘實會想到的,底下的人都會想到,都會猜測,然后把事情搞得越來越復(fù)雜……那么多人圍著,只有朕的孫子能出手,敢出手,”建熙帝略略昂起頭,讓黃崇德伸手來整理衣襟,“因為朕的孫子,像朕?!?/p>
……
而此時恭親王府書房的院子里,竹鞭已經(jīng)抽斷了一條。
世子沉著臉,仍舊一聲不吭地在父親面前直腰而跪。
書房的大門已經(jīng)從里被拴上了,甄氏聞訊而來,卻只能在外頭聽著丈夫在里面的叫罵聲,一邊叩門一邊勸丈夫停手。
恭王實在是打得累了,這一會兒已經(jīng)滿頭大汗,他恨鐵不成鋼地將手中又快要抽斷的竹鞭丟在地上,“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