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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心理師 第122節(jié)（第2頁）

柏靈從善如流地扶住了墻，腳下的步子也隨之放慢。果然，沒走幾步，腳下的臺階就突然比先前高了許多。

那老人回過頭，“你是在承乾宮……承乾宮做什么的來著？”

“司藥?！卑仂`輕聲答道。

老人笑著嘆了一聲，“好運氣啊姑娘?！?/p>

“……？”柏靈抬眸望了那老人一眼，略有些不解地歪了頭。

“司藥女官，最次也是從六品吧？”那人笑著道。

“嗯，是的。”柏靈點頭，“我雖然在承乾宮做事，但卷籍應(yīng)該是掛在了內(nèi)官局的下面?！?/p>

柏靈等著老人的下文，但老人已經(jīng)在一處大鐵門前停了下來。

他取出腰間的一個鐵環(huán)，上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貟熘畞戆谚€匙。柏靈上前接過了老人手里的燭盞，他瞇著眼睛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對的那一把。

鐵門豁然洞開，老人又拿過燭盞走在了前面，“……天啟二十年之后的卷宗，都在這里面了?！?/p>

天啟是建熙帝父親的年號。

鐵柵過后，中間的過道幽暗而狹窄。

過道的兩側(cè)是龐大的隔間，也同樣用鐵柵欄區(qū)隔著，每一間里面都擺滿了四五人高的書架。

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淡淡的香樟氣味——大概是為了防止蠹蟲蛀食書冊。

柏靈從進了這里之后，便忍不住前后左右四處張望，明明是在地下，明明不見光口，可這里卻時不時能感到一陣風(fēng)的對流。

“這里就是內(nèi)官局卷宗的所在了?！崩先撕鋈挥滞Ｏ聛?，略略抬高手里的燭盞，“小司藥的卷宗，應(yīng)該也在里面?！?/p>

柏靈向著黑黢黢的陳列間看了一眼，離得近的地方還能看見一些里頭的輪廓，每一層書架都蓋著一層灰藍(lán)色的布，布面上積著一層薄薄的灰。

柏靈猜測，這些書架上堆放的卷宗里，大部分人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故去了。

這讓她忽然升起幾分感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像一個轉(zhuǎn)動的小齒輪，緊緊地貼合著自己的位置，無聲地支起了這個龐大的帝國皇宮。

史書上的王侯將相名垂千古，這里則陳列著沉默的大多數(shù)。

“好多人啊。”柏靈輕聲嘆了一句。

“多嗎？不多的?！崩先溯p聲道，“能進內(nèi)官司卷籍庫的，都是像你這樣有品級的宮人。咱們這宮里，上到權(quán)勢熏天的司禮監(jiān)，下到人人苦不堪言的浣衣局，足有五千多人哪。但有品級的宮人在建熙四十年清點時，一共也只有六百四十余個在職?！?/p>

柏靈微微睜大了眼，“……只有六百多個嗎？”

“是的啊，剩下的都是任勞任怨的牛馬……偶爾有人能憑借天生的本事和運氣鯉魚一躍，別的呢……一生也只能固守在這宮廷某一見方的天地里?！?/p>

說著，他又笑瞇瞇地看了柏靈一眼，“這么看，姑娘是不是好運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