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集川怒吼,“讓他們走!”
那副官艱難地擋住暴怒的申集川,回頭道,“柏太醫(yī)!請您、求您到院外去稍等片刻,我……我一會兒就來!”
守衛(wèi)們望著眼前一幕,不由得有些茫然起來。眾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時,柏奕沉下心上前,他伸手撥開直指面鼻的刀刃,然后扶著父親目不斜視地往院門外走去。
身后是申集川激烈的訓斥聲。
等出了院門,父子倆頓時同時松了口氣。他們在院子外頭的走廊停了下來,靠著圍欄一同坐下。
直到這時,兩人才同時發(fā)覺,自己的背上都沁出了一身冷汗。
柏奕看看父親,又看了看院門的方向,不由得嘆道,“在這兒當大夫都是什么人間疾苦,給老百姓看病要錢,給將軍看病要命。”
“少說兩句吧。”柏世鈞輕輕摸著心口,顯然還沒有從剛剛的場景里平復過來,他咽了咽口水,低聲道,“一會兒咱們也別回太醫(yī)院了,回家……回家歇會兒?!?/p>
柏奕抬頭看了看天色,看辰光已經(jīng)過了午時——柏靈一個人等在家里,該是要等得著急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先前的副官終于小跑著出現(xiàn)在父子二人的面前,柏奕和柏世鈞才站起來,那副官就沖過來單膝跪了下去。
柏世鈞一個激靈,往旁邊猛地跳開,連退了好幾步。
“你……您這是要干什么?”
那副官緊跟著轉(zhuǎn)向了柏世鈞站立的方向,“卑職許直,代我們申將軍向兩位太醫(yī)賠罪?!?/p>
“……賠什么罪?”
“請二位,千萬不要把方才發(fā)生的事情放在心上?!?/p>
見對方面帶哀色,言辭懇切,柏奕和柏世鈞彼此望了一眼,一道上前將這位副官扶起。
或許是想些微彌補一些方才申集川的無禮,這位副官對柏家父子的恭敬近乎謙卑,他一路領著父子二人出府,為他們備好車馬回家。
臨行前,柏奕見他實在欲言又止,忍不住道,“許副官想說什么,不如直言吧?!?/p>
“實不相瞞,”他有些猶豫地開口,“上一次,與兩位一道來的那位小姑娘……”
“我妹妹?”柏奕微微顰眉,“她年紀還太小了,就算真的懂申將軍的病,也不一定能幫上忙的。”
許直目光復雜,面對柏奕的拒絕,他沒有絲毫動容,只是沉下幾許目光,低聲道,“兩位太醫(yī)莫怪,其實自從上次柏司藥說出了將軍的幾處病征之后,我們就派人專門去查了她的底細,也向京中幾位可靠的貴人問過了她的近況……”
“你們——”
“實在是再沒有別的辦法了,”許直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他看向柏奕和柏世鈞,“將軍的情況,比先前柏司藥說的還要嚴重許多,遠山大夫跟了三年都無計可施,只能寄希望讓將軍先遠離前方戰(zhàn)火,回京休養(yǎng)一段日子。但上個月金人的消息兩位太醫(yī)應該也知道了……”
說到這里,許直目光灼灼,“我們申將軍不可能一直待在京里,等北境大戰(zhàn)一起,四州百姓,不可一日無申集川?!?/p>
柏奕微微顰眉,兩人一時都不知該怎么答話。
許直沒有再說什么,他大步上前,繞到馬車的另一側(cè)為柏家父子掀開了車簾。
“二位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