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集川望著案卷,沒有伸手去翻。
“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就在于,我們要在他們下手之前,先找到下一個受害者?!编嵜茌p聲道。
“這次救下的這個盈香,一直都跟在宜康郡主身邊,這幾年一直待在山上,人際關(guān)系非常簡單。
“既然每次的受害人都大概率和上次的受害者有牽連,那我們完全可以逐一追蹤那些和她走得近的人。看看哪些人和先前遇害的人有共通之處,就重點盯防,守株待兔。”
申集川搖了搖頭,“哪里有共通之處?已經(jīng)出事的這九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偏偏兇犯對每一個人的生活軌跡還都非常熟悉,總是能挑中防守最薄弱的時刻下手……什么樣的兇手才能對這些信息全都了如指掌,鄭大人心里有答案嗎?”
鄭密沒有回答,這確實也讓他覺得匪夷所思。
申集川接著道,“且每次傷人之前,這些人都要先設(shè)法和衙門知會一聲,永遠(yuǎn)讓我們
是夜彗星
申集川的沉默讓鄭密頭皮發(fā)麻,“老將軍,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這種玩笑開不得!”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申集川望著桌面的案卷,“皇上已經(jīng)下令,這幾天禁止一切流民進出平京城?!?/p>
鄭密手一抖,“皇上下令禁止流民進出……是這個意思?”
申集川沒有答。
鄭密扶著椅把,慢慢地坐下來,他聲音透著微寒,帶著幾分不可置信和失望,“要像現(xiàn)在這樣作亂,頂多十人就夠了……京中上千人,都要為他們陪葬?那可也……都是我大周的子民……”
鄭密心里罵了一聲,沒有再說下去。
這真像是今上會做的事情!
想到這里,鄭密猛地站了起來。
“鄭大人要去哪里?”
“去找衛(wèi)營借兵,繼續(xù)加重巡防!”鄭密扶正了額上的官帽,“你不是睡不著嗎,我看干脆就別睡了。等我一會兒回來,我們再來親審一遍城南慘案的那幾個兇犯,我就不信撬不開他們的嘴?!?/p>
“好?!鄙昙ㄍ蜞嵜?,“能不能救這些人性命,看鄭大人了。”
鄭密冷笑了一聲,“你別給我扣這種高帽。真要是犯下父母官圍剿自己治下百姓的罪行……往后遺臭萬年、留個千古罵名,我鄭密跑不了,你申集川也一樣!”
說罷,他目光森然地望了一眼宮廷的方向,而后在夜色中快步拂袖而去。
一千流民和三十五萬京畿百姓,孰輕孰重。
鄭密知道,若是自己試圖對上抗辯,宮里的上差抑或建熙帝本尊就會丟下這樣的問題。
鄭密忍不住嗤了一聲——這種問題無非是拿來消解罪惡感的把戲。
倘若有朝一日,問這問題的人自己站在一千流民之中,那答案必定又不同了。
可是宮墻深深,威不可測,這些一向窩藏在壁壘最深處的人,又怎么會讓自己落至那樣的一步。
夜色中,沉浸在悲憤之中的鄭密悶頭向前走,忽地,他聽見身后的隨從發(fā)出恐懼的驚叫。
鄭密回過神來,循聲而望——在他身后,所有的隨從都停下了腳步,人們抬頭望著夜空,顫抖的手指向天空的一角。
順著那手指的方向,鄭密也抬起了頭。
只見,一顆熾白的彗星拖著暗紅色的星尾,在如同淵面的夜幕中顯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