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張守中輕輕捋了一下胡子,“倒是……一般?!?/p>
鄭密點頭,滿臉都是費解,“這我聽著也是一般,就算這小姑娘長得驚為天人,這會兒遮著臉也看不見哪,怎么一上來也能喊出一千五百兩銀子的——”
“一千六百兩——!”
“一千七百……一千八百兩!”
臺下龜爪子們的傳報聲接連不斷傳來——四下的堂座里,有許多龜爪子們手里捧著更小的鐵球依次上前,往紅盤里加碼。
每加一個球,臺上的龜爪子就報一聲。
鄭密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的媽……”
要說百花涯是個銷金窟,這事兒他從來都是知道的。
只是百花涯隸屬教坊司,這里上的稅從來就只能流進皇帝的內(nèi)帑,更和他的衙門沒有半點關(guān)系,就連有了糾紛,甚至是出了命案,百花涯的案卷也鮮少有走他的京兆尹衙門的——教坊司下有專門的仲裁行。
這個五月牙行,他從前是聽過一兩句風(fēng)聲的,但若不是今日親眼得見,他也著實沒想到這里竟能揮霍倒這個程度。
說真的,要是為了聽琴,百花涯里多得是琴技高超的琴師,要是為了女人……這里能砸錢的選擇就更多了。
一千八百兩……就為了買下一個琴藝平平、還見不著全臉的姑娘?
“兩千三百兩!”
“兩千八百兩——兩千九百兩!”
瞬息之間,價碼又網(wǎng)上翻了一千。
鄭密扶著近旁的一個凳子,慢慢地坐了下來。
在平京的郊野,一個三口之家的農(nóng)戶一年的開銷也就二兩白銀。
臺下的價碼還在往上漲。
一曲終臨,紅盤上大大小小的鐵球被捧出重新排列,最后的價格是“四千二百兩白銀”。
“這是瘋了嗎……”鄭密瞠目結(jié)舌地望著臺下攢動的人頭,“四千二百兩?”
“鄭大人不必驚奇,”張守中輕聲道,“這價格還不算高?!?/p>
“這還不算高?”鄭密眉頭緊皺。
“是啊,你看這姑娘紅盤前頭掛著的牌子,這是汐字號的人——她們今日送來的大部分都是從教坊司出去的罪屬。”張守中輕聲道,“而這些來五月牙行里買人的,又多半是各地的巨賈,千把兩銀子也就灑灑水……應(yīng)該都是沖著她們過去的官身去的?!?/p>
罪屬、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