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聲音,他在慎刑司里聽得很多。一般那些個拎不清自己身份的宮女妃嬪,在被人堵住了嘴一路拖向地牢的路上,就會發(fā)出這樣的嚷嚷。
聲嘶力竭,可又說不出一個旁人能聽懂的字,所以聽起來就像動物的嗚咽。
隨行者上前為袁振推開了屋門,在屋內(nèi)的燭火下,袁振看見一個身上散發(fā)著臭氣的男人被吊在橫梁上。
袁振有幾分厭惡地掩住了鼻子,才踏進(jìn)屋子的半只腳又收了回來。
“先拖出來拿水沖一沖。”他輕聲道。
幾個龜爪子連忙上前把李生放下來,方才還在鬼哭狼嚎的李生忽然安靜下來——他怔怔地望著袁振的身影。
這個人的聲音……怎么聽起來像個公公?
蘭字號里為什么會有太監(jiān)?
登高跌重
李生怔了一下,旋即又明白了過來——眼前這個,十有八九應(yīng)該是教坊司的公公。
畢竟前段時間外面還在傳,蘭字號那個如花似玉的大老板卷了一筆錢跑了,那這會兒教坊司派了人來這兒看著,也是可能的。
李生思忖了片刻,剛想抬頭就被一桶迎面澆來的涼水沖懵了。
他嗷嗷嗚嗚地喘息了一會兒。
袁振見他這個表情,輕聲道,“去把他衣服剝了?!?/p>
——果然,在他的衣服下面、那些尚且沒有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滿是傷口。
有些是鞭傷,有些是擦傷,有些正在結(jié)痂,有些一碰就要淌膿……傷口浸著涼水,疼得他撕心裂肺。
袁振低下頭,睥睨著眼前雙手被縛在身后的李生,悠悠然開口,“誰派你來的?”
近旁的龜爪子上前,一手取出了那個塞在他嘴里的用絹布包裹的鐵球。
李生的下頜先前一直被這東西頂著,這會兒剛?cè)∠拢掳鸵粫r還收不回來,旁人粗暴地抓住了他的下顎,還未等他回過神來就“咯”地一聲給他把嘴巴合了起來。
一陣劇痛之后,李生覺得自己好像又能說話了。
“我……我找柏靈……我有名帖……”
“還在這里攪渾水是吧……”袁振低聲道,“咱家且再問你,你和安勇是什么關(guān)系?”
“安勇……什么安勇……”李生茫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