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沒有理由再閉門不開了。
柏世鈞拉開一條門縫,將軍府管事果然恭敬地站在門外,在他身后還站著好幾排穿著暗色衣袍的帶刀人,將整個院子圍得水泄不通。
以他們幾個的身型和這屋門的單薄程度而言,柏世鈞覺得十道門也攔不住他們,然而這些人在叫門失敗之后,竟直接去了將軍府請來了那兒的管事——柏世鈞心中微沉,莫非這就是十四口中的“宮里的人”。
“不用麻煩了呀,趙管事。”柏世鈞搖頭道,“我明早就要走了,今晚能有個能遮風避雪的地方睡覺就行,不必那么講究——”
趙管事臉上帶著尷尬的微笑,整個人站在風雪里打著哆嗦,“求您了,林大夫,給您安排新屋一點也不麻煩,您就——”
“哎,林大夫。”一旁的持刀人嘆了口氣,上前道,“我與您明說了吧,我們是皇上的人,在下成禮,乃北鎮(zhèn)撫司千戶,給您換個舒適的屋舍是皇上的旨意,皇上擔心提及他您會害怕,才借了申將軍之口,邀您前往?!?/p>
“皇……皇上?!卑厥棱x避開了成禮的目光,“我一個山野小民,怎么會惹來皇上的關照,幾位官爺肯定是找錯人了……”
“肯定沒錯,”成禮答道,他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雖然您不認得我,但我不會認錯您的,柏大夫?!?/p>
柏世鈞猛地往后退去,一個趔趄差點倒在地上。
成禮一驚,連忙上前伸手去扶,“柏大夫別怕,我們絕不會——”
話音未落,成禮立時感到某種危險,本能地往后縮退——果然,一根短短的刀片甩在了他和柏世鈞之間的空地上。
韋十四重新出現(xiàn)在柏世鈞的身后,一把扶住了柏世鈞的后背。
成禮怔了一下,而后嘆了一聲,“我們也猜到你可能會在這兒……許久不見了,十四爺?!?/p>
十四爺這個稱呼,韋十四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聽到過了。
他幾不可察地笑了一聲,將柏世鈞重復扶至屋內(nèi)的桌邊,低聲道,“老人家說了不想換屋舍,哪里有強行要換的道理?!?/p>
“你我都明白,這不是換不換屋舍的問題?!背啥Y輕聲道,“和你明說吧,還請您和柏大夫,在鄢州多住兩日?!?/p>
韋十四握住了腰間的刀柄,“……那也要看你有沒有留我的本事?!?/p>
“別,別這樣?!背啥Y立刻往后退了兩步,“十四爺,我們是不會對你動手的?!?/p>
“那就不要擋路?!?/p>
成禮再次嘆了一聲,像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決心一樣,他當著韋十四的面將腰間的刀拔出——但旋即就將它丟在了地上。
不僅如此,他開始拆自己手腕上的袖劍和暗繩,靴邊的短刀,還有藏在腰腹兩側(cè)的其他暗器……所有的東西,都被成禮丟在了地上。
不論是刀劍還是繩索,每一樣東西丟在地上都撞出了沉甸甸的聲響。
“這么說吧,十四爺,”成禮一邊丟盔卸甲,一面望向韋十四身后的柏世鈞,“在皇上身邊當差是什么滋味,你應該是懂的……皇上讓我們來留住柏大夫不假,但也千叮嚀萬囑咐,如果誰傷到了柏太醫(yī)或是柏太醫(yī)身邊的人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