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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心理師 第18節(jié)（第1頁）

偶爾會有一些縫補的活兒落到這里，女人們就在棚子下面干活。

就連便溺之事也只在夜幕落下之后，才能跑出來解決。

柏靈緊緊跟在柏奕后面，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會有這么多無家可歸的人？”

“一些都是附近縣里的，也有從北方逃難過來的。”

柏靈更是驚訝，“附近縣里的？那為什么……”

柏奕輕聲道，“大部分都是之前男人上了前線，結(jié)果沒回來。家里的房子、地，全被親戚吃了絕戶，沒了地方去就只能進城來乞討?！?/p>

柏靈茫然，“……什么是‘吃絕戶’？”

“就是……”柏奕頓了頓，“如果一戶人家里的男人死了，女人又沒有生兒子，那這個男人的親眷就能分了這家人的所有財產(chǎn)，大到房子田地，小到鍋碗瓢盆……一群人把絕了戶的人家吃得干干凈凈，就叫‘吃絕戶’?！?/p>

柏靈微怔，這時再看棚子里的情形，眼里便多了些憐憫。

柏奕瞥了柏靈一眼，“你別同情他們。這些女人十個有九個都不覺得這有什么錯。她們就是怨，也只會怨自己命苦，怨自己生不出兒子。要是輪著自己吃別人家的絕戶，她們也不會手軟。

“而且，你不要看昨天晚上那么多人跑我們家來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就覺得他們都是淳樸善良的農(nóng)人。這里生產(chǎn)力低，沒那么多資源讓每個人都好好活著，吃絕戶在這兒是個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是要在祠堂里由村里長老主持、全村公證的。一個女人要沒兒子，她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沒有。”

柏靈默然。

“這兒的女人，有兒子是一種活法，沒兒子就是另一種活法?！卑剞饶抗鈴?fù)雜地看了柏靈一眼，“我們和他們到底不是一路人。動惻隱之心只會給自己找麻煩，你千萬別在這上面惹事，到時候講不清的?！?/p>

“明白……”

又往前走了大約一兩百米，柏奕停了下來，“阿離！”

沒有人答應(yīng)。

柏奕吸了一口氣，又抬高了幾分嗓音。

“阿離出來！我給你送東西來了！”

話音剛落，一旁的破墻上突然冒出來七八個頭發(fā)蓬亂的孩子，小的看起來五六歲，大的也不過十一二歲。領(lǐng)頭的那個孩子臉上滿是泥塵，眼睛卻光亮，像是兩顆黑玉落在泥地里，古靈精怪的，“柏奕大哥！”

柏奕揮了揮手，“快下來，有好東西給你們！”

被叫做阿離的孩子嬉皮笑臉，動作飛快地從墻頭翻了下來，“平日里沒幾個來找我的，剛聽見聲，我還以為是來找事的呢……誒，這個姐姐是？”

“是柏靈?！?/p>

“??！”阿離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老聽柏大哥提起，姐姐生得真好看！”

柏靈還沒來得及客氣一聲，阿離就三兩下地上手，把柏奕肩上的四個籮筐卸到自己手上，又回頭兇道，“磨蹭什么！都過來！”

墻后面的另幾個孩子這才慢吞吞地又探出了腦袋，翻身過來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