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去把那些個人的名字記下來給我?!卑剞绕届o地答道,他看了看身旁這個不停抹眼淚的后輩——這人的臉頰也有擦痕,左顴骨那一片腫了起來。
“去吧,”柏奕拍了拍他的肩膀,“……記得拿冷毛巾敷一下臉?!?/p>
小學(xué)徒咬了咬嘴唇,也不知為什么,一見柏奕回來,他眼淚就忍不住地往下掉。但得了柏奕的命令,他連連點(diǎn)頭,往后退了幾步,擦了擦臉,又往太醫(yī)院守衛(wèi)的方向去了。
柏奕看了看那幾個道人,“你們是玄青觀的?”
那幾人面面相覷,原本還想自報家門,如今看來這個麻煩是免了。
為首之人看向柏奕,“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答應(yīng)了玄青管里的一位郡主,說是可以送她一只兔子,”柏奕聲音不大,但卻帶著幾分力透紙背的勁道,他目光凜冽,“可我怎么會想到竟然引來了一批強(qiáng)盜?”
“你說誰是強(qiáng)盜——”
“在這兒搶東西的除了你們還有誰???”曾久巖笑道,“要不是我和逢雨來得及時,你們都得手了吧?!?/p>
道人冷笑了一聲,撥了撥垂落在劍刃前的長發(fā),她面帶不善,“我們確實(shí)是奉郡主之命前來。玉兔是郡主的心愛之物,容不得你們在這兒肆意宰殺。今日既然看見了,那我們就不能不管?!?/p>
“管?”柏奕低低重復(fù)了一句,他轉(zhuǎn)向持劍之人,“你們想怎么管?”
“把這些玉兔都交出來?!钡廊藗兝渎曊f道。
“那誰來試藥,你嗎?”柏奕看向說話那人,又看了看拿劍指著自己的另一人,“還是你?”
“那是你們的事?!钡廊诵α艘宦暎安灰獊韱栁覀?!”
柏奕也輕哧了一聲,“這話你不要在這兒說,進(jìn)宮去和皇上說,看看他老人家覺得這是誰的事,該去問誰。”
午后日光眩白,柏奕眉棱高聳,挺鼻凹目,看起來凜然生威。
“我竟是想不到,原來你們玄青觀的郡主就是這樣行事的,先是縱容惡仆憑空污人名聲,然后再放任護(hù)衛(wèi)強(qiáng)搶官家財物,這都是從哪兒學(xué)來的惡習(xí)?還是說你們郡主在山上潛心修行了十?dāng)?shù)年,學(xué)到的都是當(dāng)山匪的本事?”
柏奕的聲音在四面環(huán)墻的院落上空回蕩,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這些持劍人身上,一面說一面走到西柴房的門前,擋在了曾久巖和那些道人之間。
曾久巖看著這樣的柏奕,內(nèi)心有一種別樣的爽快——他與李逢雨身份不同,和宜康郡主勉強(qiáng)算是一個圈子里的,雖然現(xiàn)下已經(jīng)多年未見,但考慮到今后,多少有幾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尷尬。所以他們對這些下人阻攔歸阻攔,卻不能直接扳下臉來,挑破那一層似有若無的窗戶紙。
道人們氣得臉都綠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人抬手就要向柏奕刺來,柏奕竟直接向前走了一步,“我好歹也是領(lǐng)了皇糧的,你有本事就放馬過來。”
幾個道人果然也在同時攔住了前面的姐妹,低聲勸慰著不要沖動。
曾久巖不由得嘖嘖,柏奕這個嘴炮打得是厲害,也不管什么祥瑞不祥瑞的,上來就先給對面扣個強(qiáng)盜的大帽子,搞得她們動手也不是,不動手也不是。
不知道如果他和李逢雨在一起對陣互罵,哪個能贏?
“我給你們一句勸,”柏奕輕聲道,“今天的這件事我是一定會去報官的,該申訴的我一個也不會少,你們要是不想落下更多口實(shí),就現(xiàn)在抱只兔子乖乖走人。反正你們那位郡主點(diǎn)子多,回去再從長計議,不然……”
話音未落,幾人就聽見一旁的屋檐上傳來幾聲響動和一聲女孩子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