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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心理師 第451節(jié)（第3頁）

“……沒有?！?/p>

蘭芷君望著柏靈無神的眼睛，“我覺得自己都要不認(rèn)識你了，你從前在百花涯的那種勁頭……去哪里了呢？”

柏靈沒有回答，似乎也不必回答。比起問題，這聽起來更像是蘭芷君的喃喃低語，不需要任何回應(yīng)。

冬天的風(fēng)雪好像把人的神經(jīng)也凍得木了，風(fēng)雪掩蓋了一切，不僅僅是掩埋掉人的希望，也掩埋痛苦。好像忘卻了腦海中好的事物，眼前的壞就變得不再難以忍受——這好像也是公平的，不然，人要怎么度過這漫長的冬日呢。

柏靈望著自己，她已然覺察到自身防御機(jī)制聳立的高墻，然而此刻她只希望這堵墻能夠足夠厚實(shí)，足以幫助自己抵御一切嚴(yán)寒的侵襲。

面對著這樣的柏靈，蘭芷君也失去了下棋的興趣。

兩人在屋中靜坐，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候，有歌聲從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

起初是女人的嗚咽，而后漸漸地，這嗚咽有了節(jié)奏，有了高低起伏，甚至有了旋律。

柏靈聽不清那歌在唱什么，但女人衰老而悲切的哀歌像是直接鉆到了人的心里，叫人整顆心都提在半空中，然后跟著那女人的歌聲一道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又拾起，又摔落，又拾起，又摔落……人世間的命運(yùn)，就好像在這起落之間有了具體的樣貌。

這曲曲折折的嗚咽帶著明白的哭腔和控訴，一會兒如同兇悍的潑婦，一會兒又像孀居的母親，然而它聽起來卻比普通人的喜怒哀樂要強(qiáng)烈十倍百倍……某些歇斯底里的嘶叫，也完全失了歌的節(jié)奏和韻律，只剩下瘋癲之人的咆哮。

“是誰在唱歌呢？”柏靈忽然問道。

“金人的祭司吧?！碧m芷君回答，“今天是他們亡靈的節(jié)日。”

“亡靈的節(jié)日……”柏靈低聲喃喃。

難怪這歌會唱得這樣寒瘆。

遠(yuǎn)處的歌聲暫時息止了，而后變成了更加雄渾，也溫和的和聲，那聲音中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兒童。

“你聽得懂他們在唱什么嗎？”柏靈又問。

蘭芷君搖了搖頭。

柏靈又閉著眼睛聽了一會兒，那旋律已經(jīng)漸漸變得規(guī)律起來，成為了一段一段重復(fù)的唱詞。

就在這遠(yuǎn)處幽冥一般的和聲中，柏靈忽然低聲吟頌起來。

“青春受謝，白日昭只。春氣奮發(fā)，萬物遽只……”

蘭芷君望向柏靈，這詩是一個字一個字從柏靈口中吐出來的，她始終略低著頭顱，眉心也輕輕打著皺褶。

“冥凌浹行，魂無逃只。魂魄歸徠！無遠(yuǎn)遙只……”

不知道為何，這樣鮮明的周人文字，竟能與金人的祭祀之歌恰好應(yīng)和起來，兩邊的節(jié)奏都慢得很，帶著某種肅穆莊嚴(yán)的氣氛。

念到這里，柏靈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這歌聲好像一支強(qiáng)盛而有力的隊(duì)伍，它們沿著所有人用悲傷筑起的雪山踏步前行，然后將那些積雪連同被積雪埋沒的灰塵一同振起。

“魂乎歸徠！無東無西，無南無北只……”

柏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聽見遠(yuǎn)處傳來接連不斷的哭聲，蘭芷君也側(cè)目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