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靈低聲道,“結(jié)果就在大火的的中段,顛三倒四地寫了一些句子,又漏了一些句子——她知道自己寫漏了,但又著實想不起究竟漏了什么。
就這么慢慢悠悠地寫寫改改,終于寫到了最后一段。
“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乎?
“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寫完之后,柏靈覺得心里有一塊地方慢慢安靜了下來。
不同于技術(shù)變革日新月異的迭代,即便是過去了千百年,人類在情感上似乎依舊保持著某種同步。就像她莫名回到一個架空的王朝,在生活細節(jié)里處處捉襟見肘難以適應(yīng),卻依然能夠毫無障礙地為范仲淹這顆古仁人之心擊節(jié)贊嘆。
但人類群星之所以閃耀,或許也是因為他們離得足夠遠,若他們是生活在身邊的具體的人,感受大概又大不相同。
柏靈的目光落在了末尾那句“微斯人,吾誰與歸”上。
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嗎?
也許是的。
不過人類的悲喜,可能也從未有過什么大的變化。
……
次日一早,柏靈又像往昔一樣早早醒了過來,她提前為父親收拾好了他的隨身藥箱,將里面一些已經(jīng)放得陳舊的繃帶換了新的,又拿酒精給里面的針灸器具全部消過了一遍毒。
等柏世鈞起來時,柏奕和柏靈已經(jīng)坐在飯桌前等他洗漱入座了。
這幾天下來,柏靈和柏奕兩個孩子把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條,雖然柏世鈞自己也說不出到底是哪里變化了,但總覺得到處看起來都更順眼了些。
等捧起了碗,柏世鈞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柏靈抬眸看了父親一眼,“怎么了?”
柏世鈞面帶愁容,“今天就得進宮去和皇上回復(fù)申集川的病情了……但這兩天見的兩次面里,他根本都是在東拉西扯嘛……”
“我昨晚剛好也在想這件事,”柏靈輕聲道,“其實爹咬死一件事不松口就夠了?!?/p>
柏世鈞和柏奕都停了筷子,“……什么?”
“只要說‘申將軍是真的沒有病’,就好?!卑仂`認真答道。
貴客
柏世鈞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又說沒?。俊卑厥棱x茫然地看了看柏靈,半晌才懷疑地開口,“你先前也說過,他是那個、那個什么障礙……”
“嗯?!卑仂`點了點頭,“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