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娘娘,聽說皇上原本是有這個打算的,但在承乾宮的時候,被一個叫柏靈的司藥給攪和亂了,那司藥拉著皇上一通胡言,竟把萬歲爺說得消了火兒,問了一堆有的沒的,也不追究旁的責(zé)任了?!?/p>
“柏靈……”美人兒的眼睛微微虛化,像是在回憶,“就是今日把屈姐姐從城墻上勸下來的那個小姑娘吧?”
“是,就是她。”
“這人什么來歷?怎么就入了屈姐姐的法眼?”
“回娘娘,聽說是太醫(yī)院醫(yī)官柏世鈞之女,或許,跟著她父親確實學(xué)了些本事……”
榻上的美人兒努了努嘴,她緩緩坐起,一只軟似無骨的纖纖玉手挽起了帳簾,探出一張如玉如畫的面容來。
小太監(jiān)猛然一縮,臉都燒了起來,只得把頭伏得更低了。
那美人兒不怒反笑,連聲要太監(jiān)上前。太監(jiān)低著頭往前挪了挪,又聽見美人低聲說道,“你抬頭看看本宮~”
小太監(jiān)顫顫巍巍地抬了頭,視線也往上移了寸許。
潮紅色的輕紗之下,美人緩緩坐起,眼中帶著柔曼的笑意。
小太監(jiān)不由自主地戰(zhàn)栗了一下,又把頭猛然低了下去。
帳后的美人望著這小太監(jiān)紅得像是喝醉了的兩頰,笑盈盈地伸出了手,五指緩緩地挑起小太監(jiān)的下巴。
小太監(jiān)的視線躲無可躲,半推半就地抬了目光,才一眼,便覺得整個心神都跌進了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睛里。
美人兒的五指蜻蜓點水似的撫過那張發(fā)燙的側(cè)臉,讓人連呼吸都忘了,只是呆在那里。
“賈公公,您跟在黃公公身邊,有多少年了?”美人兒輕聲問道。
“回……娘娘,六……六年了……”
“黃公公器重你呢,親自把你放在身邊栽培。丘公公當(dāng)年,也是被黃公公這么親自栽培出來的吧?”
“奴……奴婢愚鈍,不敢、不敢和丘公公相提并論?!毙√O(jiān)連忙搶白道,“奴婢只是個——”
“本宮說你敢,你就敢?!泵廊藘簨舌恋卣f了一句。
“娘娘說得是,娘娘說得是……”
美人兒這才收了手,又退回了紗帳后頭,側(cè)枕在榻上,兩指繞著垂落的青絲,“我不喜歡那個叫柏靈的丫頭,這名字聽著就怪聒噪的。她既才來不久,想來也沒什么根基,賈公公想個法子,幫本宮把這只小小鳥掐了吧~”
小太監(jiān)才想點頭,又陡然反應(yīng)過來,臉上的紅暈也褪了幾分,為難地開了口,“娘娘……這、這不妥吧。”
“怎么不妥嘛?!迸P榻上,美人的聲音低了下來,聽得讓人心里直癢癢。
小太監(jiān)喉嚨動了動,情不自禁地又往前挪了挪,兩手抓在了塌邊的木圍上,有幾分急切地道,“娘娘有所不知,不是小的不愿幫娘娘,實在是……哎,我就和娘娘明說了吧,那個柏靈是太后的人,身邊還有錦衣衛(wèi)的暗衛(wèi),您動不得的!娘娘可千萬別輕舉妄動,不然——”
“好了好了,本宮知道了~”美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敷衍,不過過了一會兒,她又笑道,“奴知道賈公公和旁人不同,心里頭是向著奴的?!?/p>
這一聲“奴”,聽得才將將年過二十的賈遇春心神激蕩,只恨不得立刻為帳中美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