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世鈞的那個兒子,柏奕?!?/p>
果然。
建熙帝心中心弦撥動,面上卻依舊覆著寒霜,“這個柏奕才進太醫(yī)院多久,他懂什么治病。”
寧嬪顰眉走到阿拓的木床邊,心疼地摸了摸阿拓的額頭,“臣妾不懂什么治不治病,臣妾只知道他有照顧孩子的本事。原先阿拓痛哭不止的時候,他哄一哄便好了,這事兒我宮里的幾個婆子都是親眼見到的,皇上不信可以問。”
建熙帝顰眉,他看了看寧嬪,沉吟了片刻,“既然寧嬪這么說,那朕也就姑且信之,傳柏奕過來,朕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手段?!?/p>
“……皇上?!鼻饘嵾@時才敢插話,“這……一時半會兒,柏奕怕是過不來了?!?/p>
建熙帝看向丘實,眉間的褶皺更深了。
“那個柏奕這會兒在鴆獄里呢,前個兒被蔣三爺抓起來了,”丘實緩緩解釋道,“說是……私自打造刀具,有暗中行刺的嫌疑?!?/p>
“什么私自???”寧嬪豎眉呵了一聲,“那刀具是本宮授意他去打的,真要理論,他們該來找我理論!”
此話一出,整個咸福宮鴉雀無聲,連丘實都呆在那里。
“皇上,”寧嬪提著裙擺起身,跪在建熙帝的身前,“臣妾參奏太醫(yī)院王濟懸、章有生兩人庸醫(yī)誤國!他們給小皇子開的藥內含劇毒,久服將致夭折!如今柏奕正在搜集證據,他們心中有鬼,便先下手為強,伙同錦衣衛(wèi)沆瀣一氣,意圖sharen滅口!”
建熙帝目光深邃地掃了一眼屋中的一切,“丘實?!?/p>
“奴婢在?!?/p>
“你現在馬上去一趟鴆獄?!苯ㄎ醯鄣穆曇舨粠б唤z波瀾,“一個時辰之內,朕要柏奕毫發(fā)無傷地到乾清宮回話?!?/p>
正面對峙
從鴆獄出來一瞬,柏奕只覺得眼睛一陣發(fā)青。
身后傳來一陣喧鬧,那是蔣三在和丘實在理論,蔣三嚷嚷著也要進宮向建熙帝面陳情。丘實不堪其擾,解釋幾次讓他在此待命,皇上之后自會有旨意傳來,但蔣三仍舊激動地辯解著什么,丘實索性便命幾個侍衛(wèi)將他叉遠一些。
站在日光下,柏奕不由自主地伸手檔住了雙眼,強光刺得人睜不開眼,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在地面光線。
一旁韋十四已經重新給自己系好了帽子,低頭皺著眉拍打自己肩上的落灰。
兩人都已是渾身臭氣,手臂、臉頰和肩膀上都有幾處箭矢的擦傷,但傷口都不算深,僅就這一會兒功夫,血口已經凝結。
想起方才在地牢里的一幕幕,柏奕實在有幾分后怕。他徑直走到韋十四身前,鄭重其事地開口道,“今日救命之恩,柏奕沒齒難忘?!?/p>
“客氣了?!表f十四簡短應聲,他伸手壓低了帽檐的角度,“剩下的路還要你自己走。”
柏奕還想說什么,丘實已經湊了上來,他笑著摘下幾根仍舊粘在柏奕頭發(fā)上的幾根稻草,“若是沒別的什么事,現在就隨我進宮吧,皇上這會兒應該已經在乾清宮等你了……”
“知道了,公公稍等一下……”
然而當柏奕再回頭,先前韋十四站立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柏奕有些茫然地四下看了看。
鴆獄的入口前,守衛(wèi)手持兵刃面無表情,高聳的石墻將頭頂的天空切割成一道筆直的天線,幾個宮人在不遠處守著轎子等候……竟就在這片刻之間,韋十四已經不見了。
“柏小大夫?”丘實在身后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