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外頭的小路又恢復(fù)了平靜,世子幾人才悄然從樹后走了出來。
“真沒想到東林寺會遭此災(zāi)殃。”世子望著半邊熏黑的大雄寶殿,一時有些感嘆,“想我母妃月月來此為我和父王祈福、點長生燈,希望求得佛祖庇護……可佛祖竟是連他門下弟子也庇護不得的。”
“想什么呢。”曾久巖手腕一翻,便拿折扇打了一下世子的肩膀,“這東林寺都快成我平京
被燒毀的線索
茶室和西客舍平日里都不是普通僧人能靠近的地方。
在東林寺創(chuàng)立之初,就經(jīng)常有達官顯貴在此地跟著師傅們禪修,長則半月,短則三兩天。因為這些人大都在西客舍落腳,所以西客舍的院子便越來越大,里頭的陳設(shè)和居室也越來越多。
再之后,東林寺又在寺中靠南的一處僻靜之地新開了一處茶室,專供那些上山切磋佛法,但并不落腳過夜的貴人休憩。
這些地方看起來并不比別處富麗堂皇,甚至看起來還要樸素一些,可是其中有許多貴人們隨手留下、以便之后來時可以隨時使用的器物,都有些厲害的來歷。
譬如就在建熙一朝,曾有打掃西客舍的小沙彌在干活兒時不慎打碎了一只看起來其貌不揚的陶杯。小沙彌趁著第二日下山,自己在集市上找了個看起來差不多的陶杯,給重新配齊了。但沒過多久,貴人來時,一眼看出自己的杯子被換了,當(dāng)即大發(fā)雷霆。
據(jù)貴人說,那只杯子是他幾經(jīng)周折買來的,乃是四五百年前的高僧鑒真法師在云游傳教時用過的圣物。眾人這才意識到要緊。
自那之后,這類雜活兒便不再讓寺中的小沙彌來做,但又因為許多貴人喜歡這些年輕又天真的孩童,寺里便安排他們在此晨間誦經(jīng)。
如今寺內(nèi)大火,小沙彌們的晨誦便取消了,茶室這一帶更是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偶爾扛著燒毀的石料、木樁從此經(jīng)過的僧人,曾久巖走在前面,領(lǐng)著身后的伙伴小心地避開了。
“看?!睆埦簇懷奂?,伸手指向了不遠(yuǎn)處,“是宮里的禁衛(wèi)?!?/p>
曾久巖抬頭一看,見不遠(yuǎn)處的一處高臺上,兩個禁衛(wèi)守在茶室院落的門口,正來回踱步,警惕著這一方的動靜——果然就是在這里了!
“怎么樣,我沒說錯吧——”曾久巖回過頭,正想對世子開口,卻發(fā)現(xiàn)身后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誒?”曾久巖一把抓住還在踮腳往茶室方向看的張敬貞,“陳翊琮呢”
“他不是就跟在——”
張敬貞回過頭,這才發(fā)現(xiàn),這里只剩他和曾久巖,世子竟不知什么時候消失了。
兩人心中咯噔一下。
這下出大事了……
世子丟了!
……
西客舍里,柏靈和柏奕遠(yuǎn)遠(yuǎn)望著西客舍院中那兩個正伏尸而哭的孩子。
柏靈正想上前搭話,忽地被柏奕拉住了手臂。
“噓?!卑剞染璧赝胺?,帶著柏靈重新回到陰影里。
幾乎就在下一刻,一個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就從西客舍近似廢墟的磚墻后面俯身鉆了出來,“韓大人,我們已經(jīng)把這邊都看過一遍了?!?/p>
“嗯?!?/p>
視野之外,一個低沉清冷的聲音傳來,在聽到的瞬間,柏靈便睜大了眼睛——這個聲音太有辨識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