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靈也湊了過來,“……讓我看看?”
李一如提著燈靠近墻面。
老舊的石灰墻面上,隱隱約約地刻著四個字——
彼一如我。
《大衛(wèi)》
“好像還是古體詩……但殘缺的地方太多了,”李一如小聲道,“這里粘了好些稻草和灰,我把它們都——你怎么了?”
昏黃的燈光下,李一如看見柏靈一下紅了眼眶。
柏靈俯身,也跪坐在李一如的枕邊,輕輕伸手揭下上面的一捋葦草。
這座破廟后來應該是被粉刷過,只是現在墻皮又紛紛掉落下來,再次露出了里面的灰磚。
這是一首用刀刻在墻面上的詩,看起來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
柏靈輕輕撫摸轉上的痕跡,眼淚一顆接一顆地滴落。
一旁李一如茫然無措地坐在那里,愣愣地望著突然哭泣的同伴,不知該如何是好。
柏靈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拔出了腰后的匕首,在墻面上那些已經模糊不清的地方重新劃刻。
“莫依偎我……”李一如的目光追隨著柏靈的短刀,“我習于冷,志于成冰……”
莫依偎我,我習于冷,志于成冰。
莫依偎我,別走近我,我正升焰,萬木俱焚。
別走近我,來擁抱我,我自溫馨,自全清涼。
來擁抱我,請扶持我,我已衰老,已如病獸。
請扶持我,你等待我,我逝彼臨……
柏靈放下了刀——最后的兩句,則是李一如最先看見兩句。
彼一如我。
彼一如我。
做完這一切以后,柏靈什么也沒有說,獨自回到了自己的鋪蓋上,然后躺了下去。
黑暗中,李一如聽見柏靈安靜而克制的抽泣。
他有些不解地望著柏靈側臥的背影,而后又再次望向這墻面上再次清晰的詩句,即便在柏靈補全了這首詩之后,他也一樣覺得這文字看起來有些奇詭,不知道是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