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念完上半句,正在喝水的柏靈突然猛烈咳嗽起來——牧成旋即感覺脖子一涼,半個背都被柏靈給噴shi了。
李一如和牧成同時看向柏靈。
柏靈抓著自己的喉嚨,已經(jīng)咳紅了臉。
“……沒事吧你?”牧成連忙上拍打柏靈的背,“喝個水也能嗆成這樣……?”
柏靈說不出話來,只好擺擺手,一邊咳,一邊示意自己沒事。
等到氣息平順下來,她瞪著李一如,“……你……你剛才說什么?”
李一如不知所措地指了指前面。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柏靈終于看見不遠處城門口的石碑,那石碑上頭,寫著兩列她再熟悉不過的句子——
豈因福禍避趨之
柏靈怔在那里,而后啞然失笑。
牧成也轉頭看了看,“……這字怎么了?”
柏靈抬袖,胡亂擦了擦自己臉上和脖子上的水,“沒怎么……我就是覺得它……聽著耳熟?!?/p>
“松青覺得耳熟嗎?”李一如聽罷,又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良久才道,“上面好像沒有寫落款誒,也不知道是誰說的話?!?/p>
柏靈扶住了額頭,還能有誰……
林則徐啊!
一旁一個老翁往這邊看了過來,“你們是
醫(yī)者留名
那老翁咳了一聲,兩手抓著手里的木拐,表情嚴肅。
“這病,好發(fā)在青壯年和娃娃的身上,大人還能挺一挺,娃娃得了那就是個死,沒活路了?!崩衔贪櫰鹈碱^來,“這病在江洲誠里鬧了一冬,家家戶戶都不敢叫孩子出門?!?/p>
那老翁又道,“一開始,因為江州府里從來沒人得過白纏喉,所以大家都沒往那方面想。后來是咱們杏林館里的老大夫趙何仁遍尋醫(yī)書,終于在前朝的《瘡瘍?nèi)珪防锓搅诉@病,才真相大白。
“這趙老先生連夜將事情報去了州府衙門,公羊大人次日便同時向京城和涿州府兩邊遞了求救折子,急尋名醫(yī)前來支援。”
“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呀,涿州府那邊的大夫趕在年關之前就來了。等升明四年初,皇上也從京城派了大夫來,一位叫柏世鈞,另一位叫柏奕。
“聽名字就知道了,這兩個人是父子,可又不是普通父子——他們倆那都是太醫(yī)院里一等一的名醫(yī),所以皇上才會將江洲誠的擔子,交到了他們身上?!?/p>
“這江州府前立著的兩塊石碑,也和京里來的這兩位大夫脫不開關系?!?/p>
柏靈在一旁聽得五味雜陳。
沒想到柏奕和柏世鈞北上的事情傳來傳去,最后竟傳成了這樣的君民佳話。
“先前涿州府來的大夫們,大都是軍醫(yī),那都是老江湖了,”老翁繪聲繪色地伸手比劃,“他們一到城中,看過了病患,當即就認出這病確如趙老大夫所言,就是‘白纏喉’。只是白纏喉這病到底不好治,他們也只能像從前涿州府軍營里頭一樣,熬制湯藥,分發(fā)給病患。
“可江洲不比涿州,江洲人多地少,氣候也shi潤些,總歸城里的人還是一個接一個地病倒,風頭緊的時候,大家嚇得連藥都不敢去領,生怕被這妖風鎖了喉。趁著晴日的晚上,大家都想方設法地往別處逃……”
老翁說到這里,不由得拿手中木拐輕輕頓了一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