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所以我們絕不能讓他們繼續(xù)用這種能力,把中原和北方變成他們的,如果真的讓盧循得到了他想要的官職,有了合法的傳教條件,那更加不可遏制了。”
朱序嘆了口氣:“有關天師道在中原發(fā)展迅速的奏章,我已經上了十幾道了,這幾年來一直沒有斷過,可是朝中無人理會,只怕是他們背后有人,才得以如此發(fā)展迅猛,我作為一個豫州刺史都做不到的事情,調不來的錢糧,藥材,他們卻是予取予求,今天這一戰(zhàn),就是他們向天下展示自己力量的一戰(zhàn)。老實說,驚到我了,甚至比起當年在淝水見到你們大破百萬秦軍的時候,還要震撼?!?/p>
劉裕點了點頭:“朱將軍,我一直想問您一個問題,現在的您,身為豫州刺史,卻是政令不能出洛陽,幾乎在這中原獨守孤城,這樣的現狀,您能滿足嗎?”
朱序搖了搖頭:“換了誰也不能滿足的,劉裕,今天這里沒有外人,我們也可以說些掏心窩子的話,我知道你想北伐,就象我在你這個年齡時想的一樣,但我必須要告訴你,北伐不是這么容易的,更不是靠了一腔熱血就能成功。我曾經親自經歷過桓公的北伐,也參加過謝相公的北伐,最后都是功敗垂成,我的這一腔熱血,也早已經冷了?!?/p>
劉裕正色道:“朱將軍,您有大功于國,有大才于世不應該這樣消極的,這些年大晉幾乎失掉了上次北伐所有的戰(zhàn)果,惟獨中原之地得到保留,就是靠了您在這里的堅守,您的功勞,您的奮斗,那些朝堂之上的世家,大臣們故意視而不見,但我劉裕是清清楚楚的,要說現在大晉讓我最敬佩的人,您絕對是其中之一?!?/p>
朱序平靜地說道:“你不用把我捧得這么高,我自己有什么能力,我自己怎么想的,自己心里最清楚,上次謝公的北伐,真正的主力是北府軍,他真正的想法也是打過黃河,占領河北,順勢進圖關中,而我們這里,不過是趁著前秦潰退的時候,撿了不少失地罷了,后來你們在鄴城戰(zhàn)敗,北府軍一退千里,讓本該成為二線的我,反倒頂在了最前沿,我這個刺史,也不過是盡自己的職責而已,進取無力,只能退保疆土不失了,畢竟洛陽是大晉的故都,不能在我手上失去?!?/p>
說到這里,朱序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劉裕,我畢竟曾經兵敗被俘過,這是我一生洗不凈的恥辱,之所以當時沒有自盡殉國,就是想留得有用之身,再圖回報大晉,終于,在淝水讓我得償所愿,但這畢竟是我此生洗不凈的污點,朝廷雖然升我的官,但那些真正掌權的人如何看我,我最是清楚不過,所以,我現在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無論如何,不能讓洛陽在我的手中得而復失?!?/p>
“我很感謝你這次助我守下了洛陽,我也知道,你想趁著慕容永兵敗,一路追擊,甚至收取并州,但是這個打法太冒險了,現在你跟盧循翻了臉,天師道會成我們在中原最危險的敵人,稍有不慎,洛陽就會成為他們的囊中之物,這個風險,我冒不起。”
劉裕搖了搖頭:“盧循他們畢竟是大晉的子民,不敢象慕容永這樣明目張膽地直接攻打洛陽,這點朱刺史可能有些過慮了?!?/p>
朱序嘆了口氣:“你也見識到了盧循的手段,給人服藥,能讓上萬人變成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他真正想要的,是我這個豫州刺史的職務,有了官身,他的傳教,布道,擴展勢力的舉動,都可以順理成章,如果我離開了洛陽,他可以先讓開東面,放翟氏丁零和張愿的兵馬來搶占洛陽,然后再趕走他們,這樣他就成了光復洛陽的功臣,而我就是失地的罪臣,我個人得失生死是小事,可要是中原就這樣落到了盧循的手中,那大晉就危險了!”
劉裕微微一笑:“朱刺史一片赤心為國,晚輩敬佩不已,但是您所擔心的事情,我早有應對之策,我在動身之前,已經安排了后備兵馬來援,他們會接替您的部隊守住洛陽,絕不會被盧循或者是別的胡虜所圖。”
朱序訝道:“你現在能調動大軍?”此話剛一出口,他就意識到了不妥,畢竟,前幾天劉裕借梁州兵馬痛擊西燕王次多的事情,還歷歷在目,他勾了勾嘴角:“是毛刺史的部隊嗎?現在聽說關中有變,竇沖,楊定都對漢中虎視耽耽,他的軍隊也不可能放棄自己的防區(qū),來守我這洛陽吧。上次幫你都只是速打速回,這次更不可能了?!?/p>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朱刺史誤會了,我說的不是梁州兵馬,而是有兩路強援,足以保住洛陽,威懾所有明里暗里的敵人,不敢造次?!?/p>
朱序的精神一振:“哪兩路兵馬?”
劉裕正色道:“一路是桓玄的荊州兵馬,他本意是想調離弘農與陜郡的守軍,造成洛陽門戶大開,引慕容永來攻取洛陽,這樣既收回了自己的荊州兵馬,又能讓您當替罪羊,但是現在我們大勝慕容永,他的盤算全部落空,為了爭取更多的好處,我敢打賭,這個荊州世子,一定率領著他的得勝之師,星夜兼程向這里趕呢?!?/p>
兩支強援旬日到
朱序搖了搖頭:“不一定吧,桓玄畢竟沒有官身,無法指揮軍隊,郭銓和馮該二將也許可以以截擊苻丕的借口把二郡的軍隊帶離,但是要想渡過黃河北伐,那是需要朝廷的軍令的,他們絕沒有這個權力,桓玄的目的是回荊州掌軍,證明自己在荊州的影響力,最后討好王忱,為自己謀個職位,可絕不是擅自出兵北伐,他沒有你這么高尚?!?/p>
劉裕微微一笑:“桓玄確實私心極重,但正是因此,他才一定會來,對他來說,不打無把握之仗,如果可能危及到他在荊州的地位,他是絕對不會冒險的,但是這一戰(zhàn)下來,慕容沖精銳主力折損大半,誰都能看到趁勝追擊,攻取并州的機會,桓玄也是一樣,所以他一定會帶領郭,馮二將的軍隊,甚至再帶上襄陽的魯宗之的人馬,動員他能帶走的所有荊州軍,火速北上,絕不會讓北伐的大功,落到別人手里?!?/p>
朱序沉聲道:“可是王忱才是荊州刺史,他會允許桓玄這么干嗎?”
劉裕正色道:“王忱和桓玄有同樣的北上理由,桓玄是為了搶功,而王忱,則是為了抑制天師道在中原的擴張,所以,這點上,他們不謀而合?!?/p>
朱序的眉頭一皺:“天師道跟王忱又有什么恩怨?”
劉裕微微一笑:“朱將軍久在邊鎮(zhèn),不知現在朝中的情況,天師道本是那刁逵兄弟,引見給會稽王的,一開始是為了他們這些高門世家,王公貴族煉制各種五石散,以方便行房之用,但漸漸地,會稽王發(fā)現天師道的這些人,有軍政才能,勝過王國寶之流,于是就開始重用天師道中人,如此一來,本來一直得寵的王國寶,王忱兄弟,就平憑了一個強力的競爭對手,所以王國寶借著自己的勢力,把天師道教主孫泰,趕出了京城,也限制他們在吳地傳教,這才有了孫恩,盧循,徐道覆這三杰來中原發(fā)展。”
朱序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么說來,這一戰(zhàn)顯示了天師道的實力,王忱會非常害怕,所以要出兵中原,趕走盧循等人?”
劉裕正色道:“這是一定的,王忱也不是草包飯桶,他知道天師道的危害和煽動力,但這次見識到天師道可以用藥物創(chuàng)造出一支怪物軍團之后,他是不可能繼續(xù)在荊州坐視的,所以,只要朱刺史馬上把今天這里的戰(zhàn)況告知王忱,他是會以十萬火急的速度,親自提兵從江陵出發(fā),與桓玄會合,共赴洛陽的。”
朱序笑了起來:“你覺得他會來把天師道趕走?恐怕沒這個本事吧。而且,這樣的事情,我作為臣子應該是直接向朝廷匯報,為何要告訴王忱?”
劉裕搖了搖頭:“爭奪人心他自然不如盧循,但他畢竟是朝廷命官,有官身在此,如果朱刺史你向王國寶王仆射馬上報告今天這里發(fā)生的事,王仆射會
桓玄多了二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