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勾了勾嘴角:“那是靠了孫恩之亂,打爛了吳地,有了大量無主莊園,這才能讓他按自己的想法行事,又或者是江北六郡,本就沒什么人愿意在這里占地經(jīng)營,這才讓他搞出移民計劃出來,而我這回之所要主動打他,不就是不想讓他在江北站住腳嗎?現(xiàn)在這些不用多說,只談大燕。這齊魯之地的豪強地主,可是從先秦兩漢時期就在這里盤踞了,象那辟閭氏,就是出自春秋時的齊國大族,而姓高的則是齊國的宗室分家,在這里當了幾百年土皇帝,當年先帝征服齊地,也得對他們客客氣氣的,劉裕給出的條件,能比我們更好嗎?”
慕容蘭冷笑道:“你既然知道他們的重要性,為何要去害那些給韓范保護下來的漢人俘虜呢?難道你這樣就是尊重韓范了?”
黑袍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讓人不寒而栗:“我不需要得到韓范的尊重和表面上的臣服,我只需要他別無選擇,只能為大燕效力。你以為他留著那些漢人俘虜是做什么?”
慕容蘭的臉色大變,一陣急火攻心,幾乎要站立不?。骸澳?,你竟然…………”
黑袍陰森森地說道:“沒錯,你猜對了,你和韓范的心思我都清楚,你們留著這些漢人俘虜,就是為了跟劉裕講和,開出條件,尤其是把我殺了或者交出去這樣的條件,讓他肯罷兵言和,而我要做的,就是讓這種可能徹底地斷絕,殺光這些漢人俘虜,你還怎么跟劉裕議和呢?”
慕容蘭的雙眼通紅:“你,你這個魔鬼,那可是兩千多條鮮活的生命啊,如果這場戰(zhàn)爭不能平息,會有更多的人為此付出性命,甚至我們鮮卑全族二十多萬人,都可能為他們陪葬,你要拉著大家一起死嗎?”
黑袍哈哈一笑,聲音如豺狼夜嘯,讓人聞之心神不安:“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如果大家還有后路,那必然不會出力死戰(zhàn),我們臨朐就是因為這樣才輸,因我們還有退路,還能逃回這里??墒侨魪V固之戰(zhàn)再輸了,我們還能逃到哪里去?!”
慕容蘭咬著牙:“你瘋了,你完全瘋了,我片刻也不想跟你呆在一起,我現(xiàn)在就去…………”
黑袍冷笑道:“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能救得了你的這一千多漢俘嗎?城西南的快活林,就是你為他們安排的逃跑通道是吧,其實我的手下早就盯上你那些部下了,他們一動,我就知道要做什么,這會兒的功夫,韓范的部下,那個太學祭酒韓杰,跟剩下的那些漢人樂師們的腦袋,應該都已經(jīng)掛在南城城頭了,嘿嘿,還不如剛才就死在溝里來的痛快呢!”
慕容蘭無力地跌坐到了地上,閉上眼睛,黑袍連快活林的地址都知道,想必自己所有的安排都已經(jīng)給查獲,那些可憐的漢人俘虜?shù)拿\,也是不言自明了,她喃喃地自語道:“都是我,都是我做事不密,沒有察覺到這個惡魔,是我害了你們,是我的錯!”而隨著她的自語,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只守不戰(zhàn)終餓殺
黑袍一聲冷笑,轉而看向了慕容超,沉聲道:“陛下,這些漢俘想要叛逃,我已經(jīng)派人把他們就地正法,同樣也用來震懾城中人心,若是還有三心二意之人,這些就是下場?!?/p>
慕容超訝道:“國師你手下有軍隊和兵馬可以驅(qū)使?”
黑袍微微一笑:“桂林王慕容鎮(zhèn),這次和我一起回城,他手下還有千余虎斑突騎,此外,攻擊晉軍后軍的俱裝甲騎,也有萬余撤了回來,廣固城中的兵馬足有數(shù)萬,可堪一戰(zhàn),這回斷了跟劉裕任何議和的可能,眾人皆抱必死之心,我們一定可以守下廣固的!”
慕容超咬了咬牙:“既然你一切已經(jīng)安排好了,那朕也沒什么可說的,現(xiàn)在就回城吧,準備布置防守好了?!?/p>
黑袍突然說道:“且慢,還有一事,比守城之事更緊急,需要提前布置?!?/p>
慕容超輕輕地“哦”了一聲:“還能有比守城更緊急的事?是什么?”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閃:“蘭公主一意要求和,無非是覺得廣固城是守不住的,給劉裕大軍圍攻,早晚必破,這點上,我也同意她的看法?!?/p>
慕容超先是一愣,轉而眼中閃過一陣憤怒之色:“什么?你現(xiàn)在也承認守不住廣固城了?那你還…………”
黑袍沉聲道:“不,請陛下聽臣把話說完。廣固城小而堅固,尤其是內(nèi)城,依山而建,內(nèi)城上已經(jīng)布置了三百多布張綱設計的木甲機關,甚至,有些是由鋼鐵打造,堅不可摧。雖然小,但足以抗住十余萬大軍的攻擊,這也是廣固這百年來成為多個割據(jù)青州的勢力都城所在的原因。”
慕容超的神色稍緩:“既然如此,那國師還說什么守不住之類的話做甚?”
黑袍嘆了口氣:“守不住城,不一定是給人強攻陷落,更可能的,是長期圍困,等待城中糧盡。之前我們是按廣固城中八萬軍民來屯糧,月消耗糧食二萬石左右,所以備了三十萬石糧草,都放在內(nèi)城里的永固倉城之中,以備守城之用,為了這三十萬軍糧,先帝曾經(jīng)有令,哪怕再可怕的饑荒和疫病,這永固倉中的糧食,也不允許拿出去賑濟,三年之后,方可出倉,而且只有在入庫同樣數(shù)量的糧草時,才能運出,不然的話,哪怕爛在倉城中,也不允許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