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臉色微微一變,想到上次淮水屠俘的事情,放眼望去,面前的這條淮水,似乎都變得有點殷紅了,他搖了搖頭,嘆道:“自古都說兵災戰(zhàn)禍,經過了上次,我算是明白了。但我仍然堅持認為,作為戰(zhàn)士,就應該在戰(zhàn)場上殺拿著武器的敵人,而不是投降的俘虜,更不應該是平民百姓!”
慕容南點了點頭:“你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少見了。不過我也同意你的這個觀點,戰(zhàn)士的刀,不應該沾染平民百姓的血。好了,不說這個,這回玄帥讓你來辦的是私事,所以連北府軍將士都沒用,除了你以外,只讓我?guī)Я藘砂俣嗖肯聛碜o送,現在你已經到了壽春,為什么不去找桓伊,而是來這里?”
劉裕勾了勾嘴角,平靜地說道:“大戰(zhàn)將至,我要看看這壽春的城防,萬一胡騎馬上突到這里,也許還需要我助力守城。”
慕容南笑道:“秦軍沒這么快,你看,這淮北的百姓還能南下,就說明秦軍還沒這么快殺到,萬一秦軍真的來了,那可不是好事,壽春現在守軍不過三千,糧草只可支兩月,徐元喜的軍營布置,跟北府軍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我看,他是守不住的?!?/p>
說到這里,慕容南微微一笑:“你看,連桓伊自己都不在壽春城里,說明他也對守住此城的希望不大,所以找了個借口去南邊調集軍隊了。”
劉裕嘆了口氣:“本以為還能見到桓伊的,沒想到他都不在,現在那婚事也不知道如何安排了,畢竟父母不在,沒人作主啊?!?/p>
慕容南的眼中光芒閃閃:“所以,你想幫著守下這壽春城?劉裕,你現在不過一個小小幢主,徐元喜再怎么說也是將軍,不是你能指揮得動的。”
劉裕搖了搖頭:“就是為了妙音,我也得保護她。其實壽春作為淮南重鎮(zhèn),多年來的城防工事是很堅固的,有淮水和淝水為阻,也是天然的護城河,就算秦國大軍前來,只憑城中現有的力量,稍微組織一下民眾里出壯丁助守,也是能守住的,只要能拖上十天半個月,玄帥必然會發(fā)援軍前來,到時候一城一營,足以堅持?!?/p>
慕容南的臉色一變:“你不會真的想在這里守城吧。劉裕,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你這回身邊可沒有你的那些個兄弟,就這城里的守軍,是遠遠不如北府軍的虎狼之師的。”
劉裕笑著看向了慕容南,輕輕一拳捶在了他的xiong口:“不是還有你…………”他這一拳擊得很快,讓慕容南完全沒有反應,直接就打在了xiong口,卻只覺得觸手軟綿綿的,如中敗革,跟以前經常這樣打劉敬宣,檀憑之他們時,那種硬梆梆,如同加了彈簧的鋼板一樣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慕容南先是一愣,轉而眼中象是噴出火一樣,出手如電,劉裕還在愣神之中,也沒料到他居然會直接出手打人,只聽“啪”地一聲,臉上卻是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劉裕這下才反應了過來,一邊捂著臉,一邊大聲叫道:“你干什么?玩笑開不起嗎?”
慕容南的滿臉通紅,雙眼圓睜,一下子抽出了腰間的佩刀,直指著劉裕,厲聲道:“你不懂禮貌嗎,怎么可以隨便打人那里?”
劉裕沒料到慕容南如此反應,一臉茫然,搖著頭:“這個,這個兄弟間的這種打打鬧鬧不是常事嗎,你怎么這么大反應,還直接拔刀相向?”
慕容南的眼中突然變得淚光閃閃,幾乎象是要哭出來:“你,你混蛋,我,我告訴你劉裕,熟歸熟,以后你再這樣亂來,我,我真的會砍你。我們,我們鮮卑人不可以這樣隨便亂摸的!”
劉裕勾了勾嘴角,拱起了手,深深一揖:“好了好了,我不知道你對這事看的如此之重,算我唐突了,慕容兄弟,對不起!”
慕容南氣乎乎地轉過了身,飛起一刀,一邊的黃土城垛子,給這一刀一下子就切了一角,就象這城中最著名的菜肴,八公山豆腐一樣,這塊切下的角頓時就飛出十余步,遠遠地落入了城外的護城河中,激起一朵浪花。
慕容南也不看劉裕,提刀便走,他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劉裕,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對我尊重點,不然,下次你的臭手就會象這樣。”
劉裕輕輕地嘆了口氣,慕容南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城下,再也不見,他喃喃道:“這鮮卑人還真是狗臉,說翻就翻啊,不過,他為啥這么在意這個呢?”
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的事上,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驚恐的叫聲:“不好,氐賊來了,氐賊來了!”
寄奴神技震壽春
劉裕的臉色一變,循聲看去,只見北邊一道煙塵騰起,如烏龍一般,而數不清的民眾,都在一路狂奔,女人們抱著懷中的孩子,而男人們則手里拿著扁擔,驚慌失措地到處狂奔,尖叫聲與哭喊聲響成了一片。
劉裕咬了咬牙,城頭之上,守城的軍士們在匆忙地到處亂跑,而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正在大喊著,敲著手里的梆子,試圖組織起軍士們防守,但是這時候人心惶惶,沒有人聽他的號令,讓這個看起來是個幢主的人,滿頭大汗。
劉裕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一把抓住了這個軍官,大聲道:“你是城頭的值守軍官嗎?”
這人沒有料到有人直接抓住了他,剛要掙扎,卻是覺得手腕如同給鐵鉗牢牢地夾住,哪還動得了半分,他睜大了眼睛,看著劉裕,眼中充滿了驚恐之色:“你,你是何人,是奸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