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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北府一丘八 第73節(jié)（第4頁）

劉裕的雙眼一亮，說道：“不就是木炭嗎？”

慕容南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你沒好好觀察啊，如果只是伐木燒薪得的那些個木炭，是做不到讓爐火變成青色的，也煉不出鋼汁來。你們放進去燒的，不是木炭，而是石墨，或者說煤！”

劉裕訝道：“石墨？”

慕容南正色道：“是的，這石墨乃是埋葬于地下的一種黑色物事，用它作燃料，燒出來的爐火才可能變成青色，如果只是用木炭，那燒出來的最多只有生鐵，爐中火色只會變成赤紅，絕不可能變青，煉鋼也是無從談起了。”

“劉裕啊，不知道你有沒有仔細留意過，那生鐵和熟鐵在加入了木炭粉之后，變成鋼，然后要多次地再重新煉制這些鋼塊，去其雜質(zhì)，其中有不少這種炭粉給滲出之后，會凝結(jié)成黑色的，小球狀的東西，這個就是石墨，或者說是煤了?！?/p>

劉裕一下子想到了煉鋼的情況，還真是跟他說的一模一樣，點頭道：“你說的很對，確實有這種小塊的黑色顆粒，這就是石墨？”

慕容南微微一笑：“不錯，這就是石墨，用這石墨作燃料，才可煉鋼?，F(xiàn)在你應(yīng)該知道，爐火為何會變青了吧?！?/p>

劉裕嘆了口氣：“我還是觀察得太粗了，連這些都沒有留意。多謝你的提醒。難道，你們有什么辦法，能讓這爐火在青色之外，變出其他的顏色，煉出更厲害的鋼鐵出來？”

慕容南搖了搖頭：“我們沒有這個本事，其實這些東西最早不是鐵匠發(fā)現(xiàn)的，而是那些煉金丹士們所發(fā)現(xiàn)，他們?yōu)榱藷挼?，需要爐火更熱，所以試遍天下萬物，最后能持續(xù)，穩(wěn)定地提供這種猛火，以至于爐火變青的，只有石墨了?！?/p>

劉裕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那既然沒有超過比現(xiàn)在的石墨更好的燃料，又怎么能煉出好鋼呢？”

慕容南微微一笑：“其實我想跟你說的，不是說能把這爐火提高到多熱，而是說，如何能讓極熱的鋼汁，迅速地冷卻下來?！?/p>

劉裕的神色一變：“冷卻？”他的大腦里電光火石一般，一下子想到了初見孔靖的時候，就是有一個家伙為了偷懶，沒有去打清晨的山泉水，而是企圖用河水充數(shù)，結(jié)果給孔靖砸斷了一根手指的事。

他若有所思地點著頭：“我明白你意思了，孔幢主把這個冷卻之物看得很重，為此甚至?xí)刂氐靥幜P那些打水的仆役?？雌饋?，你是要在這個冷卻之法上作手腳了？”

慕容南點了點頭：“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奧義了，你們漢人，只會想盡辦法在水質(zhì)上作文章，要么是用積雪化的水，要么是早晨的山泉水，要么是清冽的溪水，等等等等，但你們就沒有想到過，這世上的萬事萬物，不止是水才能作冷卻之物啊?！?/p>

劉裕的雙眼一亮：“那還有什么可以冷卻？”

慕容南笑了起來：“這就是我們胡人可以打造出精兵利甲的原因了，因為我們成天跟牲畜打交道，所以，我們可以發(fā)明出讓這些燒紅了的鋼鐵，或快或慢地冷卻的好辦法。那就是牛馬的尿和油脂！”

劉裕睜大了眼睛：“什么，用尿和油脂可以控制冷卻的速度？”

慕容南點了點頭：“你可以自己去試一試，從極熱變到常溫，這就是淬火，一般來說，越冷越冰的水，可以讓冷卻的速度越快，但冷卻的時間卻不好掌握，畢竟不管怎么說，水畢竟是水，就算是材質(zhì)有區(qū)別，但也不會區(qū)別太大，無非是精鋼和好鋼的區(qū)別而已。”

“可是如果控制這淬火的時間，放到馬尿之中，可以一刻之后才凝煉成鋼，而放到油脂之中，則可以一宿之后才慢慢冷卻，這時候你所得到的，就不是普通的鋼，而是介乎鋼和熟鐵之間的一種東西了，在我們草原之上，會把極硬的鋼稱為鑌鐵，而這種介于鋼與熟鐵之間的東西，叫做繞指柔，現(xiàn)在你知道它們是怎么來的了吧?！?/p>

劉裕哈哈一笑，一把抓住了慕容南的手，使勁地搖晃著：“慕容兄，你可真的是幫了我大忙了！”

在抓住慕容南的手的這一瞬間，慕容南如受電擊一般，本能地想要抽回這手，卻是給劉裕鐵鉗般的大手緊緊地握著，哪還抽得開半分，劉裕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手心里，迅速地開始冒汗，而他的表情，也變得極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