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超石行禮而退,而盧循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眉頭一挑,轉(zhuǎn)頭對著身后的船艙里,沉聲道:“神尊,你怎么看?”
艙門輕輕地打開,一襲黑色的長袍罩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朱超石離去的背影,而金屬感十足的聲音,如同鋼鐵相交,傳入了盧循的耳中:“這半年多來,朱超石一直象剛才那樣,挑撥你和徐道覆的關系嗎?”
盧循勾了勾嘴角:“也不能這樣說,畢竟,是因為我的原因,或者說因為蘭香的原因,才讓他跟道覆現(xiàn)在成了死仇,這半年來,道覆處處針對他的軍議,多次在眾人面前讓他難堪,換了我是他,也不會再忍?!?/p>
黑袍冷冷地說道:“可是上回,徐道覆在明知奪妻之恨的情況下,還是讓朱超石來見你,而沒有自己動手殺,這說明他已經(jīng)放過了朱超石,為什么還會這樣?你們是在演戲給外人看嗎?”
盧循嘆了口氣:“只能說,半真半假吧,我確實也不想看著道覆在教中完全掌握軍隊,一言九鼎,不然的話,我早晚會給道覆奪了這教主之位。”
“只恨我的老弟兄里,無人能在軍事上及到道覆的七成,他們自己也清楚這點,所以在軍事方面,惟道覆馬首是瞻,如果不拉上朱超石來制衡,只怕滅晉之日,就是我退位之時?!?/p>
黑袍搖了搖頭:“斗蓬神尊應該跟你說過,只要有他在,就不會讓你被他人取代,而當初滅孫恩的事,是因為他的意思,你們只是執(zhí)行而已?!?/p>
盧循的眼中冷芒一閃:“我想,這個世上,誰的承諾都是要打折扣的,就象他原來還承諾過,讓我接掌黑袍之位,可是現(xiàn)在穿著黑袍的,卻是你啊?!?/p>
黑袍冷冷地說道:“怎么,盧教主,盧使徒,你是想脫離神盟,真正地自立了嗎?”
盧循不甘示弱地說道:“在這個世上,人要想自保,就得靠自己的實力,而不是別人的許諾,我上次就跟神尊說過,我不圖那神尊之位,只想享受這種一呼萬應,當人間天師的感覺,所以,不管是誰,如果想奪我的天師之位,我都不會坐以待斃,黑袍,我知道,其實你也是這樣想。對不對?!”
天師獨立非下屬
黑袍的眉頭一皺,冷笑道:“你是不是以為,你很了解我?還是覺得,我這個新任的黑袍,沒有老的黑袍那樣有值得讓你聽令的本事?”
盧循搖了搖頭:“神尊,我只是想說你我都是曾經(jīng)長期受人驅(qū)使,命不由已的那種人,隱忍多年得登大位,就絕不可能再輕易地失去,因為我們走到這一步太不容易了,雖然我不知道您是哪位使徒登位,但個中艱辛過程,我是感同身受,所以我現(xiàn)在的處境,您也應該非常理解。”
黑袍冷冷地說道:“可是天師道作為神盟對外的力量,作為下屬這一點,是永遠也不會過時的,你剛才的話,可不是只針對斗蓬神尊,而是針對我們整個天道盟,就算你不是我的直接屬下,只靠這番話,我又豈能容你?”
盧循微微一笑:“我們天師道一向是由斗蓬神尊直接掌握和控制的,直到這次我們起兵之前,他為了讓我安心聽令,去除了我身上的蠱蟲,還我自由,從那時起,他就承諾過,只要我們能為他起兵滅了晉國,那從屬之分,就此作罷,從此天師道會作為神盟在世俗間的盟友,而不是下屬,雙方是合作的關系,而不是命令的關系,這點,我覺得黑袍神尊你應該明白吧?!?/p>
黑袍輕輕地嘆了口氣:“斗蓬神尊在作這個決定的時候,并沒有征求上任黑袍的意見,他這樣的行為,其實并不符合神盟的章程,我可以不接受?!?/p>
盧循搖了搖頭:“你說的上任黑袍慕容垂,早在那時候已經(jīng)叛盟自立了,而我們作為盟友,仍然是忠實地執(zhí)行了神盟的指令,起兵反晉,一直奮戰(zhàn)到今天,神盟除了資助了我們起兵的一些資源外,所有的兵馬錢糧,都是靠我們自己的力量,難道我們回報神盟的,還不夠嗎?”
黑袍冷笑道:“你們真的以為只靠自己的力量,就能現(xiàn)在打敗劉裕?盧教主,我勸你不要太自以為是,我的前任是怎么死的,你應該清楚?!?/p>
盧循冷冷地說道:“所以,如果現(xiàn)在讓我去選盟友,我覺得那些可以卡斷劉裕的兵馬民夫的建康城中的世家高門,更適合做朋友,而神盟對黑手乾坤的那些個做法,已經(jīng)讓他們心寒,想要再收歸下屬,恐怕也不容易了吧?!?/p>
黑袍的臉色微微一變:“你跟黑手乾坤有聯(lián)系?”
盧循微微一笑:“即使是身為盟友,也沒必要把所有的事情告知神盟吧,黑袍神尊,如果你這回來是幫我的,那我非常歡迎,但要是你還是高高在上,想要命令我們,那就免了,你們的那些靠藥物控制各級屬下的做法,可是我們天師道這么多年來一直執(zhí)行的,而我可以很確定地保證,你們沒這么多蠱蟲,來控制我的手下們?!?/p>
黑袍的眼珠子一轉(zhuǎn),轉(zhuǎn)而笑道:“盧教主,我們現(xiàn)在當然是盟友的關系,這次我來這里,也是想跟你合作,幫助神教的,你看,我們神盟追求的是脫離世俗的東西,而你們天師道,要的是人間的權力,我們助你登基,建立一個同時身為精神領袖的人間天國,你助我們能尋遍天下的奇珍異寶,供萬年太平大計之用,何樂而不為呢?”
盧循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是我們合作的基礎,大家各取所需,不過,我不喜歡象孫恩那樣,再給你們扶持的人替換掉,這點,你也應該清楚?!?/p>
黑袍微微一笑:“對于我們來說,盧教主你是比徐道覆更合適的合作對象,徐道覆是前任黑袍親手教會兵法的使徒,也學到了前任黑袍的野心和不安分,我們自然不可能拋棄多年來對我們一直忠心合作的盧教主你,去扶立徐道覆的?!?/p>
盧循正色道:“那剛才朱超石說的事情,你如何幫我解決?你說不會支持徐道覆,那就得支持我,如何讓我指揮打贏此戰(zhàn)?”
黑袍平靜地說道:“這很容易,你現(xiàn)在親自回去就行,而且,不要帶上兵馬,就帶幾百護衛(wèi),坐最快的船,直接到豫章,我剛接到的消息,劉毅已經(jīng)在集結兵馬準備出發(fā),兩天之內(nèi),就能兵進豫章?!?/p>
盧循的臉色一變:“怎么回事?他不等后續(xù)就敢出兵?不要命了嗎?”
黑袍搖了搖頭:“他是想趁你們分兵的時候,打一個措手不及,本身他手上有兩萬多兵馬,加上前線的孟懷玉,有超過三萬的步騎,足夠?qū)Ω懂斆娴男斓栏菜苛恕!?/p>
盧循咬了咬牙:“那我若不帶大軍返回,真的可以擋住他這一波嗎?”
黑袍微微一笑:“去吧,分兵之時,徐道覆之所以敢拍著xiong脯保證以他本部人馬,一定可以守住豫章,就因為他手上有我們給他的秘密武器?!?/p>
盧循的雙眼圓睜,脫口而出:“什么秘密武器,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