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又是一道驚雷,落到了江岸邊上的礁石之中,碎石四濺,甚至有些落到了他們這一行人的身邊,王鎮(zhèn)惡正彎下腰解綁腿,腿上就給兩顆石子劃過,兩道血痕,頓時就出現(xiàn)在他的腿上,讓他的眉頭未免一皺,手上的動作也放慢了下來。
劉裕一聲長嘯,舉手指天,大罵道:“賊老天,敢用這破雷劈我,你他娘活得不耐煩了是嗎?”
他說到這里,一把抄起背上的斬龍大刀,直指向天,大聲吼道:“你要是不容我劉裕,不佑我大晉,現(xiàn)在就把我給劈死,不然的話,只要有我劉裕一口氣在,今天說什么也要過這大江?!?/p>
天空之中,烏云滾滾,風雷陣陣,而江水之中,也是奔騰號咽,似是鬼哭狼嚎,卻是再無一道閃電落下,甚至,遠處的江面之上,烏云似乎也在慢慢地向上騰起,一道亮光,從烏黑的云層之中落下,照在江面之上,頓時就讓這漆黑的四周,有了光明。
檀袛激動地說道:“寄奴哥,有亮光了,前方有亮光了!”
劉裕哈哈一笑:“看到了嗎,兄弟們,這才是天意,如果上天不佑我大晉,我等就算明天過江,也是死路一條,但若是上天不棄我等,讓我們有絕地翻盤的機會,今天這風雨雷電,也會平息的,我相信,有我們的決心和意志,有大晉的億萬生靈在,上天絕不會這樣拋棄我們的,再多的困難險阻,無論是這天象還是妖賊,無論是陰謀還是百萬敵軍,都無法阻攔我們!”
他說著,一個箭步,只穿著一條犢鼻褲,就跳上了那條在江邊搖晃著的小船,大聲道:“兄弟們,隨我來!”
朱齡石二話不說,
雨過天晴心不寧
胡藩
大難臨頭各自逃
郗僧施幾乎就要跳腳罵了起來:“司馬將軍,譙王殿下!你這是怎么回事?身為宿衛(wèi)軍大將,連自己的部下情況也不明白嗎?都說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現(xiàn)在要用兵的時候了,你跟我說手下還沒打就跑了一半,你說這話對得起你這身官袍嗎,對得起你的王爵嗎,對得起大晉的信任嗎?”
司馬休之面如土色,直接就跪了下來,對著那空空如也的龍椅,摘下了自己的頭盔,說道:“末將失職,還請陛下降罪責罰。只是末將必須要說一句,原本末將是吳國內(nèi)史,一個月前剛剛給調(diào)任到這宿衛(wèi)軍中領(lǐng)軍一職,而末將上任之時,大部分的部下已經(jīng)被王皇后帶往前線了,剩下的不過是留守人員而已,而且宿衛(wèi)軍一向是公卿貴族子弟充任,末將不好象普通部隊那樣進行嚴查嚴管,誰也不知道,這回妖賊來得竟然如此之快,末將…………”
說到這里,他眼珠子一轉(zhuǎn),話鋒也隨之一轉(zhuǎn):“末將的宿衛(wèi)兵馬,賬面員額也不過一千三百人,就算全在,也不過多出六七百人而已,難道靠這六七百人,就能守住建康了嗎?末將雖然有過,但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追究誰的責任,而是想想,接下來該怎么辦?!?/p>
謝混冷冷地說道:“司馬將軍,你說應(yīng)該怎么辦?”
司馬休之一下子來了勁頭,從地上站了起來,沉聲道:“敵眾我寡現(xiàn)在城中人心惶惶,連宿衛(wèi)軍都跑了一半在這種情況下,非是我等不愿意守城衛(wèi)國,實在是力量有所不逮趁著妖賊船隊還沒來,江面還通暢,末將建議,趕快護著陛下的車駕,先往京口而去,嚴令那廣陵相派出渡船迎駕,我們先去江北,投奔劉裕的大軍,再作后圖?!?/p>
孟昶的臉色一變,厲聲道:“不用再說了,只想著逃跑,逃跑,只要我們一動,人心必然散亂,到時候城中的民眾,尤其是心存不軌之徒,會在妖賊到來之前就向我們發(fā)起攻擊,那些跑掉的宿衛(wèi)軍人,就可能是最早向我們攻擊的人,別說車駕到江北,恐怕連這建康城,都出不去呢。”
王仲德沉聲道:“孟相公所言極是,現(xiàn)在前方的戰(zhàn)況不明,劉撫軍是在桑落州戰(zhàn)敗的,遠在江州,離這里還有千里之外,妖賊又不會飛,不可能馬上就殺到這里,我們不要自亂陣腳,現(xiàn)在宣布京師戒嚴,然后傾府庫,出重金招募忠義之士從軍,建康城有三四十萬百姓,重賞之下,募集一兩萬人完全不成問題,加上我們堅固的城防,足以守住建康,以待大帥的得勝之師歸來!”
郗僧施冷笑道:“劉毅的豫州軍團何無忌的江州軍團,四五萬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北府老兵,都沒有擋住妖賊,就靠你在建康城里臨時招些市井混混,就能守住城?王仲德,你自己想死我們不攔著你,但別拿陛下的性命,別拿大晉的社稷dubo,難道你想西晉最后的二帝落入胡虜之手的往事,再次重現(xiàn)嗎?”
王仲德的臉色一變,正要開口,在殿門口一直沒說話的徐羨之,突然開口道:“建康城中,可用之兵就不止二萬了,各位官員,各位大臣,你們家中的精悍家丁,各大世家的暗衛(wèi)殺手,加起來恐怕都有兩三萬人,現(xiàn)在國難當頭,這個時候,放著可用之兵不來保家衛(wèi)國,難道就是護衛(wèi)各位逃命嗎?”
郗僧施和謝混的眉頭同時一皺,郗僧施咬了咬牙:“徐尚書,這種各家的私事,拿到朝議的場合來說,是不是不太合適?”
徐羨之轉(zhuǎn)過了身,直視二人,平靜地說道:“都什么時候了,還要分什么國事家事?妖賊是怎么對我們世家子弟的,這才過了幾年,都忘了嗎?這個時候不顧國家,只管自己的小家,真要是讓妖賊得了天下,你們以為就靠那些個護衛(wèi)殺手,就能保你們的性命?大晉雖大,如果建康丟了,社稷亡了,你們又能跑到哪兒去?”
王仲德大聲道:“我王家一門上下所有的男丁,家仆,包括我的將軍衛(wèi)隊,共一百七十三口人,連同我的兩個兒子,除了我亡兄的遺腹子一人外,全部愿意編入守城軍中,與建康城共存亡!”
謝混冷笑道:“王仲德,不必在這個時候用這種方式表忠心,你愿意拿出你全家人是你的事,別拖上我們,就算你想留下,也是你的事,孟仆射,你若是想留守京城,不帶陛下車駕北上去找劉裕,我也不會堅持,只不過我謝混,還有我謝家的很多子侄,不能白白留在這里送死,現(xiàn)在城中兵力不足,既然有王將軍這樣的忠勇之士在,相信足可以守住城池,我這就分頭回老家招募義勇,一定會回來勤王的。”
郗僧施也馬上跟著附和道:“就是,我也要回吳興和晉陵的郗氏莊園,招兵買馬,共赴國難?!?/p>
這二人說出此言后,殿內(nèi)一多半的世家子弟為主的官員,紛紛跟著說道:“我等愿請命回鄉(xiāng)募兵勤王,一個月內(nèi),一定回來救駕?!?/p>
“請讓我回鄉(xiāng)召集人手,回師討賊。”
“就是,我們留在建康也起不了什么用,回鄉(xiāng)才能招募子侄莊客,共赴國難!”
司馬德文這回也急了,瞪大了眼睛:“你們怎么回事?身為朝廷重臣,大難臨頭,不思報國,卻只想著逃命回老家,你們都跑了,誰來保護圣上,誰來隨駕北上過江?還是說你們已經(jīng)準備去跟妖賊接頭,改換門庭了?!”
謝混搖了搖頭,沉聲道:“我們是回鄉(xiāng)招兵買馬,共赴國難,可不是什么逃跑啊。剛才孟仆射和王將軍不是說了嘛,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放棄京城,劉車騎是國家柱石,一定會帶大軍回來的,只要陛下和孟仆射,王將軍在這里能撐上十天半個月,事情一定會有轉(zhuǎn)機,吳地那里,只要我們回去,帶個十萬八萬的大軍回來,沒有問題,到時候我們再并肩抗賊,與妖賊決戰(zhàn)到底!”
夫人出馬鎮(zhèn)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