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骨修羅點了點頭:“大王說得好,上次臨朐之戰(zhàn)時,我們就是中了計,以為晉軍已經(jīng)在車陣后逃散,沒有反擊之力,結(jié)果直到?jīng)_到車陣前十步,才給他們用弩機和箭雨襲擊,而我們的騎兵無法沖出速度,頓時就死傷慘重?!?/p>
右翼傳來一陣馬蹄聲,瞬間而至,卻是右翼的騎兵大將悅壽,悅氏部落乃是遼西的大部落,其先祖悅綰乃是隨當年前燕入關的名將,還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大敗過冉閔,差點將之生擒,可謂立下了從龍之功,百年以來,悅氏一族也一直是作為俱裝甲騎的精銳部隊,世襲其副指揮之職,臨朐之戰(zhàn)時,悅壽帶五千俱裝甲騎留守廣固,以防備北邊的魏國,這次大戰(zhàn),終于趕上了。
悅壽是個四十多歲的黃須白面大漢,一看其就是典型的白狄人種,他提起了面當,說道:“大王,現(xiàn)在那幾十部木甲機關還留在前方,我們是繞過這些機關,迂回攻擊后面的晉軍,還是出城后直接先沖毀這些木甲機關人呢?”
慕容鎮(zhèn)平靜地說道:“這些木甲機關人,雖然威力強大,但畢竟是為了攻城,攻擊城墻之上的守軍和弓箭手而設計的,剛才那直接以重型弩槍射擊城樓,接引鐵梯上城的鐵甲機關人,也不過三四部而已,而且射梯上城后那幾個鐵甲機關人就伏地了,不再具有攻防能力。越過即可,只是這二十多個木甲機關人…………”
他說到這里,沉吟了一下,一邊的仆骨修羅沉聲道:“不過是些大點的木頭機械而已,當成攻城塔或者投石車,上前將之焚毀即可,要換了平時這些攻城器材之后會有大隊的步騎防守,我軍不好突破,但現(xiàn)在晉軍已經(jīng)潰逃,這些攻具不過是些擺設而已,根本形不成什么威脅,我愿率本部兵馬先行出擊,將這些木甲機關人全部燒毀,為大軍開路?!?/p>
慕容鎮(zhèn)的馬鞭直指前方,說道:“你們都看到了嗎,晉軍這一路奔潰,連軍旗都扔了,他們在后面押陣的上千騎兵,也給自己的步兵沖散了陣形,想要反擊都無法列陣,這回,是真的敗了,而不是詐敗,現(xiàn)在正是全線出擊的好機會,要做的,就是這萬余鐵騎盡出,在晉軍奔回長圍前,把它們?nèi)肯麥?,然后,轉(zhuǎn)攻其他城門,橫擊攻城的晉軍部隊,今天,我要一戰(zhàn)盡滅北府軍!”
身后的數(shù)百騎都聽得真切,齊聲歡呼:“嗚啦,嗚啦,嗚啦!”
而仆骨修羅和悅壽也面露喜色,對視一眼,滿臉盡是興奮的戰(zhàn)意。
慕容鎮(zhèn)拉下了面當,青銅的馬面之后,兩眼之中殺氣閃閃,沉聲道:“仆骨修羅,你當先出擊,給我用鐵索橫馬沖擊,擊倒這些木甲機關人,記住,我只給你小半刻的時間,小半刻之后,不管你做得如何,大軍都要全線出擊!”
仆骨修羅微微一愣:“不是焚毀這些木甲機關人嗎?就算它們的表面涂了泥,但只要淋上油和硫黃,還是可以燒掉的。”
慕容鎮(zhèn)搖了搖頭:“等你淋了油,砸了硫黃包,再點燃這些木甲機關人,晉軍恐怕早就逃回長圍了,那我們還殺什么殺?何況焚燒時盡是煙霧,豈不是擋住我軍的視線,掩護敵軍撤退嗎?”
“我現(xiàn)在要的是速度,速度,速度,明白嗎?只要你能放倒這些木甲機關,就算有零星的反抗,也不要管,繼續(xù)往前沖擊敵軍陣列就行?!?/p>
仆骨修羅面容嚴肅,一下子按xiong行禮道:“遵令,末將現(xiàn)在就去沖擊!”
慕容鎮(zhèn)點了點頭:“記住,不要跟小股晉軍糾纏,零星發(fā)射的木甲機關人也不要管,只要確保我軍沖擊的路線暢通就行,一通鼓之后,你就出擊,此戰(zhàn),不許斬首,不許停留,以殺敵殲敵為唯一目的!”
仆骨修羅行禮策馬而去,慕容鎮(zhèn)轉(zhuǎn)頭看向了右邊的悅壽,說道:“悅將軍,當年令先祖悅公諱綰,在鄴城之戰(zhàn),大敗冉閔的時候,是怎么打的,你還記得嗎?”
悅壽哈哈一笑:“這事怎么可能不記得呢?就算全天下人不記得了,我悅家子孫也會記得的。當時是先公率了三萬鐵騎趕到戰(zhàn)場,而冉閔軍有十萬步騎,敵強我弱,為了虛張聲勢,先公命令所有的騎兵在戰(zhàn)馬后拖了樹枝,攻擊前先策馬狂奔,揚塵沖天,冉軍不知我軍虛實,加上我軍鐵蹄動地,鼓號喧天,他們前有堅城,后遇鐵騎,一下子就崩潰了。剩下的,就是放手大殺啦。”
說到這里,悅壽的雙眼一亮:“您這回要我們都馬尾拖上樹枝,每個騎兵都要帶上手鼓和騎號,難道…………”
慕容鎮(zhèn)點了點頭:“不錯,晉軍現(xiàn)在的崩潰,是因為城塌時的心驚喪膽,一旦讓他們緩過神來,還是會組織抵抗的,只有讓他們不知道我軍有多少鐵騎,再一路沖殺,才能打成徹底的崩潰,甚至讓他們自己沖倒長圍,踩平營寨,仆骨修羅的先鋒出城后,你給我率本部兩千人馬出城,分別散向左右兩翼,不求沖擊,只要你揚塵吹號,聲勢越大越好,我要所有晉軍聞風喪膽,再無戰(zhàn)意!”
木甲重起防線結(jié)
沈田子終于沖到了離城墻最近的一部木甲機關人那里,這會兒的他,才回頭張望,沈慶之那張滿是汗水的笑臉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而兩只狐皮護耳,仍然在他的眼睛里晃蕩著,沈田子咧嘴一笑:“蒼耳啊,你果然還是來了。”
沈慶之點了點頭:“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四哥和老索他們的騎兵在后面現(xiàn)在上不來,能幫到你的,也只有我了,怎么可能看著你獨自回來呢?!”
沈田子看了一眼遠處,嘆了口氣:“兵敗如山倒,原來留在陣后防備的步騎也給潰兵沖亂,無法列陣,當然,我相信這些只是暫時的,一旦我們的戰(zhàn)士撤退到安全地帶,重新整兵列陣,仍然是可以發(fā)起有效反擊的。但是,這一切需要時間,而現(xiàn)在,諸軍皆潰,只有我們這兩百多兄弟還在前方抵抗,這時間,也只有我們來爭取了?!?/p>
沈慶之的神色嚴肅,正色道:“哪怕我們?nèi)繎?zhàn)死在這里,也要拖住敵軍的騎兵奔襲,現(xiàn)在他們的一支全身土黃色衣甲的騎兵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前方,應該是
鐵索連結(jié)布防線
沈田子長舒了一口氣,沉聲道:“眾軍聽令,這一戰(zhàn),就是殊死戰(zhàn)斗,所有人都結(jié)成小隊而戰(zhàn),藏身木甲機關人之后,木甲機關的目的是擋住敵騎的沖擊,而我們要做的,是近戰(zhàn)跟俱裝甲騎斗狠,千萬不能讓他們直接攻擊到木甲機關,如果有誰在戰(zhàn)死之前讓守護的木甲機關給打壞了,那也不用活著回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