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米手中的套索,卻是最晚而出,幾乎是在巴顏脫手的一瞬間,他的這一個套圈才扔出,但是速度卻要比巴顏快了許多,而且,他是從暴龍?zhí)柕膫?cè)面扔出套圈,圈離手之時,套圈的結(jié)也解開了,變成了一道長索,這才是真正看似失誤,但實際最狠的一招,從側(cè)面一旦能纏上這木甲機關(guān)人的手臂,那繞圈之手,自然會纏成死結(jié),就算是想解開,也是極不容易了。
這格里米三人組,在加入俱裝甲騎前,就是兩淮一帶的著名胡人馬匪,平時極擅這種配合套索作戰(zhàn),也不知道有多少大車和步騎兵,給他們這樣聯(lián)手套中,這回,面對如此龐然大物的暴龍?zhí)?,他們?nèi)匀徽业搅藱C會,三索連發(fā),志在必得!
暴龍?zhí)柕挠冶?,突然閃電般地開始了行動,那個乞兒術(shù)拋出來的繩圈,看似要套中了晃了一下的槊尖,可是這一槊,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向上一劃,一挑,看似只微微地抬了一下木臂,可是巨大的力矩,卻讓槊尖向上揮出一尺有余,鋒利的槊刃,頓時就切中了乞兒術(shù)拋來的套索,這個繩環(huán),只一瞬間,就變成了一道斷繩,再也無法套中這長槊了。
乞兒術(shù)一下子大駭,幾乎本能地想要撥馬而退,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剛剛一槊斷索的長槊頭,又瞬間指向了自己,而這回,不再是象剛才那樣指而不動,槊尖突然暴射而出,如同一把飛刀,這尺長的槊頭,就在這不到十步的地方,不偏不倚地,從乞兒術(shù)的眉心之間切入,繼而把他的整個人,都打得從馬背上直飛出去,帶起一蓬血雨,落到五步之外,直挺挺的一動不動了。幾乎在他整個人落地的同時,那斷索也落到了地上,似是天意?
說時遲,那時快,巴顏在乞兒術(shù)的這一索給空中斬斷的同時,就收索急退了,他這一招本就是虛攻,一看木甲機關(guān)人有了反應(yīng),立即就跟著后退,畢竟,這回套索的主力,不是他和乞兒術(shù),而是格里米,他可不想為了一次的掩護套索,把自己置于危險的境地!
套索三人戰(zhàn)陣亡
可是,巴顏盡管退得很快,仍然沒趕上暴龍?zhí)柦酉聛淼膭幼?,就在槊尖飛出,如飛刀一樣地貫穿乞兒術(shù)的面門同時,空空的槊桿,就如同一條近兩丈長的木棍,橫著掃出,直向巴顏的身體掃來。
這一下掄掃的招數(shù),一如之前那一下掄擊打飛了之前的那個俱裝甲騎的套路,勢大力沉,雷霆萬均,在空中劃出一道棍影的同時,帶著巨大的嘯聲,所過之處,連離著一丈多高的地面,也是一陣飛沙走石,要是直接給掄上,哪怕是身著重甲的俱裝甲騎,也定會骨斷筋折,甚至直接就送了命。
巴顏在策馬后跳的同時,整個人也極限地往后仰,他很想干脆就直接仰臥在馬背之上,這樣大概才能保自己的安全,能活著退出,就是他現(xiàn)在最希望的事,之前的馬匪乃至燕軍生涯,他起碼二十多次地死里逃生,而這一次,他相信自己也一定可以成功。
而他手中的這個繩索,也早已經(jīng)脫手飛出了,剛才的這一下,他本就沒想著能直接套中這個木甲機關(guān)人,因為從之前它一槊擊飛前面的那個俱裝甲騎的動作來看,這個龐然大物的動作也極為靈活,不亞于活人,自己這三人的核心仍然是掩護格里米,而自己,則是繩圈一出就極速后退,不求有功,但求保命。
巨大的呼嘯聲從身側(cè)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嚇人,巴顏的右耳膜在劇烈地鼓蕩著,臺風(fēng)猛地在往他的耳朵里灌,很快,他就什么也聽不到了,他知道,這是耳膜破裂時的表現(xiàn),只有巨大的壓力和呼嘯之聲,才能這樣,他的臉色慘白,身上頓時汗出如漿,就連褲襠里也是shi成一片,畢竟,在生死面前,任何人都會嚇尿,哪怕俱裝甲騎,也不能幸免。
一陣巨大的風(fēng)聲,從他的鼻尖之前掃過,巴顏嚇得閉上了眼睛,世界的一切,仿佛都已經(jīng)停了下來,風(fēng)聲,呼嘯聲,那能讓他七竅都在流血的巨大壓力,似乎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他的頭似乎是那些給大風(fēng)吹歪吹倒的稻子一樣,不知不覺地歪向了一邊,正好看向了格里米的方向,而他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卻是格里米的手,緊緊地抓著纏在手腕之上的繩索,臉上盡是興奮之色,卻是因為運氣發(fā)力,而臉脹得如同豬肝一樣的顏色,他的嘴里咬得牙齒格格作響,幾乎是從牙縫之間迸出一個個字:“走,走,快走?。 ?/p>
巴顏睜大了眼睛,這會兒他的眼角余光順著格里米手中的繩索,掃了過去,只見這繩索的另一端,死死地纏在那暴龍?zhí)柕挠冶壑希K子拉得格格作響,肉眼可見的繃緊。而那木甲機關(guān)人被繩子死死纏住,再也動彈不得的右臂,卻是緊緊地握著那根長槊,不,應(yīng)該是叫長桿,長桿的頂端,光禿禿的,里面是黑洞,正好停在自己的嘴唇上方,如果那個戟頭還在,鋒利的側(cè)刃,就會把自己的腦袋一切兩半,就如同一邊那倒霉的乞兒術(shù)一樣,魂歸西天了。
巴顏沉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他甚至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心中在想:“天馬神保佑,我這回終于活下來了,等我回去后,我一定向你獻祭三頭羊,不,獻祭一頭牛,兩頭羊,用來感激…………”
他的自言自語還沒有結(jié)束,突然,只見那黑洞洞的槊桿內(nèi),猛地寒芒一閃,在他回過神之前,一根新的,雪亮的鋒刃,直接從里面頂了出來,在突出槊桿的一瞬間,刃側(cè)的兩根小枝,從鋒刃上向上下兩側(cè)勾出,刃尖變戟尖,而側(cè)面的小枝,則狠狠地刺穿了巴顏的額頭,在剖開他腦袋的一瞬間,巴顏的臉上還掛著笑容,心中還想著如何祭神回報呢,但是他的生命,連同他的靈魂,已經(jīng)消逝在這個塵世之間。
巴顏的腦袋,如同一個給從中剖開的西瓜,連同他的頭盔一起,掉到了地上,緊接著,是他的身體,從馬上落下,兩匹失去了主人的戰(zhàn)馬,驚嘶著跑開,而只有格里米還死死地抓著手中的繩索,用盡全身的力量,狠狠地拽著。
暴龍?zhí)柕挠冶勖黠@地想要晃動,可以看出它想要擺脫這該死的繩索控制,可是,格里米的力量,連人帶馬,加上這條特制的,混合了雪蠶絲的套索,卻是讓它的手臂,無法再動上哪怕半分,甚至從格里米這里,可以看到它右臂的肘子在不停地動,連接前臂與上臂的機軸,似乎都可以看到。
格里米咬著牙,恨恨地說道:“你這堆破爛木頭,害死,害死我的兩個兄弟,我絕不會,絕不會放過你,別想再害人,等十斤哥他…………”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聽到一陣細微的機簧扣動的聲音,整個人不免微微一愣,因為他很清楚,這是弩機給扳動開關(guān)時的特殊聲音,而緊接著,卻是一道暗弩破空的聲音,沖著自己而來。
當格里米看清來弩的方向時,正是那暴龍?zhí)柕挠掖笸韧鈧?cè),打開了一窗小門,而里面伸出一部輕步兵手弩,也就三石左右,兩尺來長,弩臂之上是三連輪轉(zhuǎn),但弩矢又短又小,不足四寸的長度,顯然,這弩只夠射擊近處的敵人,作防備之用,但在這時候,十步之內(nèi),仍可sharen,因為,這弩所指向的,正是格里米的咽喉!
格里米可以很清楚地聽到自己喉骨碎裂的聲音,甚至能體會到脖子給打穿,腦袋從肩膀上下落的那種感覺,眼前的一切變得天旋地轉(zhuǎn),甚至近在幾步之外的木甲機關(guān)人,也在搖晃著,而映入他眼簾的那部該死的弩,卻始終在他的眼睛里揮之不去,在格里米的靈魂脫離軀殼的一瞬間,他還在后悔著:我怎么就沒看到這該死的弩呢,大意了,沒有閃啊。十斤哥,你可要給我們?nèi)私M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