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陽,港口。
盧循一身紫色道袍,天尊冠,寬袍大袖之間,袖甲卻是隱約出現(xiàn),彰顯著他內(nèi)襯著的貼身盔甲,一時間,讓人也難以分清,這是天師道的盧教主,還是要出征的盧大帥。
而徐道覆則是簡單得多,他甚至沒有穿重鎧,只是一身輕便的皮甲在身,金剛巨杵傍在身,而一臉的橫肉在跳動著,隨著那缺了大門牙的大嘴一開一合,這副尊容,在三百步內(nèi)沒有弟子能看到,要不然,估計也會在偷笑吧。
盧循的手搭在了東吳號這條巨艦的欄桿上,神色輕松,看著遠處的江岸,在港內(nèi),三百多條黃龍戰(zhàn)船上,人來人往,一隊隊的天師道劍士們,正在匆匆地奔上戰(zhàn)船,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在這些戰(zhàn)船的附近,卻是在閃現(xiàn)著道道隱秘的水痕,不少氣泡隨之而產(chǎn)生,若是近處看才會發(fā)現(xiàn),江面之下,早已經(jīng)游出了成千上萬的水鬼,直向?qū)γ娴那鼗春涌诙ァ?/p>
盧循微微一笑:“我們的水戰(zhàn)能力,無出其右,而且,這一次我非常確定,不會再有江陵那次,劉道規(guī)對我們的反擊了?!?/p>
徐道覆冷冷地說道:“難道你就不怕我成了
一石二鳥做大夢
徐道覆的眉頭微微一挑:“你這是什么意思?二哥。斗蓬可是來幫我們的,而且就算到了南塘,也不代表著拿下建康城呢,還要攻進南城,直沖宮城,少不得斗蓬和他手下的幫忙,還有,你說這斗蓬能有三千死士,這是真的還是假的?有這個本事,他為啥還要我們幫忙出兵,自己不會直接進攻宮城嗎?”
說到這里,徐道覆的雙眼突然一亮,失聲道:“該死,這斗蓬怕是又要利用我們吧,他想要我們突然出現(xiàn)在南塘,打晉軍一個措手不及,逼劉裕用出所用的預(yù)備兵馬,來南塘與我們決戰(zhàn),然后他再趁虛而入,攻入宮城,控制皇帝和文武百官,一旦皇帝落入他手中,那他就可以矯詔調(diào)動城中的各處軍隊,甚至要他們放仗投降也可以啊。就象當(dāng)年司馬睿一樣,被叛軍攻入城中,只能下令停止戰(zhàn)斗,等于是投降?!?/p>
盧循勾了勾嘴角,說道:“道覆,如果換了普通的將領(lǐng)作戰(zhàn),那這一招確實可以行得通,但你可別忘了,領(lǐng)兵的是劉裕,城中的是北府軍精銳,他們可不會管什么皇帝的詔令,只會聽劉裕的命令,而劉裕是什么人?那是老婆在敵方也照樣相愛相殺的家伙,豈會因為一個皇帝在敵人手里,就停下進攻甚至是放下武器?要這樣能成的話,當(dāng)年桓玄早就可以拿司馬德宗逼他投降啦?!?/p>
徐道覆的神色稍緩,說道:“那二哥你的意思是什么,斗蓬是來接應(yīng)我們攻城的?”
盧循點了點頭:“是的,你要迅速地突破南塘,然后和斗蓬接上頭,他會派最精銳的殺手部隊來接應(yīng)你,然后里應(yīng)外合,打開南城城門,一旦南城被我們突破,你就可以殺進城中,到處制造聲勢,點火放煙,造出一副大軍入城,南城淪陷的景象,就算是北府軍,在這種時候也不可能保持陣形,只要一點突破,那全城就突破,斗蓬所部下會在城中到處制造混亂,讓城中兵馬以為,城池已經(jīng)淪陷,只要有潰兵出現(xiàn),那就會起一系列的后續(xù)反應(yīng),就連幕府山那里的劉裕大陣,也會動搖和崩潰啦?!?/p>
徐道覆笑道:“可是你這里手上不過兩萬左右的老弱病殘,又能成什么事?”
盧循微微一笑:“我這里是沒什么人馬,可是足有八萬的精銳部隊,是用小船或者是游過江岸,直到新亭和石頭城的要塞,你到時候可以分一部份的兵馬從背后攻擊這兩個要塞,孟懷玉要是看到后方城中失守,必會親自領(lǐng)兵去救,你到時候可以選擇伏擊他,也可以放過他,只取二城,這兩城一旦到手,那我們的部隊就可以暢通無阻地登陸上岸,直接從南城殺進城中,直入宮城了?!?/p>
徐道覆點了點頭:“這個想法非常好,只不過,我就算能攻下建康,劉裕和斗蓬我未必能留得住啊。尤其是劉裕,他在幕府山,就會看到大勢已去,向京口方向撤離,再想辦法退向吳地才是?!?/p>
盧循擺了擺手:“劉裕不是那種人,他不是扔下全城軍民和皇帝,自己逃跑的家伙,就算隔得再遠,也會過來嘗試拯救的,更不用說他手中還有軍隊了,這是我們消滅他的最好機會,斗蓬也絕不會放過這點,他一定會留在宮城中,等著伏擊前來救駕的劉裕?!?/p>
徐道覆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所以,你需要我做的,就是殺入宮城,把劉裕和斗蓬一網(wǎng)打盡?”
盧循微微一笑:“是的,斗蓬再有手段,不過手下也只有一兩千人可用于宮城伏擊劉裕,而劉裕必然是帶少量的親衛(wèi)隊來救皇帝和百官,卻是讓大部隊東撤京口,這是消滅他的絕好機會,甚至超過上次烏莊,絕不能再放劉裕跑了。之所以要你親自去完成此事,就在于只有你身經(jīng)百戰(zhàn),用兵如神,只有你才能把握住劉裕和斗蓬兩敗俱傷時再出手的大好時機,道覆啊,一切都指望你了,這二人不死或者不被我們所擒,就算攻下建康,我們?nèi)匀凰话卜€(wěn)哪?!?/p>
徐道覆冷笑道:“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這一次,我們所有的目標(biāo)都是一樣的,我愿意為了這些目標(biāo),親自走這一趟,不過…………”
說到這里,徐道覆頓了頓:“你是跟那斗蓬怎么談的,我到了南塘之后如何去跟他接頭?要是斗蓬自己來了,我是不是先可以把他拿下?”
盧循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最好別急著出手,斗蓬為人極其狡猾,且不說他沒講會親自前來,就算前來,在大事未成事就對他下手,不一定好,只有到了宮城的時候,讓他發(fā)揮全部的力量對付劉裕,才是我們出手的最好時機。你到時候只要先指揮各路兵馬破城,自己帶個五千左右的精銳部隊埋伏在宮城一帶,只要一切按計劃行事,就必可得手!”
徐道覆點頭道:“那就按這么來,不過,我還有一事想請教你,我們這些所有的設(shè)想就是晉軍被我們打個措手不及,一下子就慌亂了,城池也是唾手可得,但以我們跟劉裕交手多年的情況看,恐怕沒這么容易,萬一我們的計劃沒成功,斗蓬的陰謀給劉裕破獲了,或者是我們到了南塘?xí)r遇到晉軍的強力反擊,無法破城,那可怎么辦?”
盧循的眉頭一皺,看著徐道覆:“那你有什么好的辦法嗎?”
徐道覆咬了咬牙:“現(xiàn)在出發(fā)的一萬總壇衛(wèi)隊,是我們的精銳弟子,要是損失在南塘,太可惜了,此戰(zhàn)我不會勉強,能攻下就攻,攻不下就得撤回來,另作他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