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千摩冷笑道:“那我還不是為了神教征服嶺南各部的大業(yè),才去屠戮這些不聽話的部落的嗎。當年阿西巴這小子全家老小也在他老婆的部落里走婚上門呢,我不僅殺了他老婆全族,還殺了他爹和他的三個兄弟,連他老婆也分給我的兄弟們快活去了,要不是這小子躲在茅坑里,現(xiàn)在墳頭草也有幾尺高啦。嘿嘿,這小子不敢對外說這些丑事,只說我殺了他老婆一族,一直跟個瘋狗一樣地要來咬我呢?!?/p>
徐道覆哈哈一笑:“原來還有這樣的秘事啊,你怎么以前沒跟我說過。這種奪妻殺父之仇,難怪人家跟你不共戴天哪?!?/p>
殺千摩嘆了口氣:“本來我是想去斬草除根的,可你們說武陵那里是晉朝的地盤,讓我不要惹事生非,所以我一直沒過去,讓阿西巴這小子有幾年的時間能積蓄力量,吞并別的部落壯大自己,現(xiàn)在成了大患,上次我們起兵的時候,我也說要先掃蕩武陵,以除后患,不然萬一這小子趁我們大軍在外,跑回到嶺南各部去搞事情,我們可就后方不穩(wěn),你也沒同意?!?/p>
徐道覆擺了擺手:“我們起兵是直接沖著建康去的,嶺南廣州那邊,老實說根本不在意了,就算丟了,也不可惜,當然,當時為了安定軍心,沒這樣說,不過,我想無論是老殺你,還是跟著你出來的各部兄弟,應該也是作好了不回老農(nóng),來到中原花花世界享受的心理準備了吧?!?/p>
殺千摩笑道:“漢人的世界確實好,比我們山里峒中的,簡直是天上地下,我才去了幾次廣州城,就不想再回老家了,更不用說建康,這一路上,我們打下了不少城市,兄弟們雖然死了不少,但也都玩得很高興,現(xiàn)在再想叫他們回家,怕是不肯了,我說徐大哥,這回打下了江陵,你可不能騙我們,大家都想在這里安家落戶呢?!?/p>
徐道覆點了點頭:“這荊州,以后就是我們神教的根本所在,不會再離開了,沒有荊州,我們就算回了嶺南,也躲不過劉裕的追殺,所以這一仗我們得拿下,只不過,機緣巧合,你的仇家阿西巴也從武陵到了這里,也許,這就是天意,今天你如果能干死這小子,明天也許我也能把劉裕給干掉呢。”
殺千摩不屑地勾了勾嘴角:“這小子現(xiàn)在也就兩百多手下了,還不夠給我塞牙縫的,再說了,前軍那邊,不是有李南風在攻打嗎,而且你剛才也說,肯定會拿下的呢?!?/p>
徐道覆笑著說道:“不錯,是我隨口一言了,前軍那邊,確實輪不到你上,倒是中軍這里,要是道安打開了缺口,還需要你這三千兇悍的俚人部隊沖鋒,擴大缺口呢?!?/p>
殺千摩冷笑道:“這是自然,我今天來,就是想會會劉道規(guī)的,只不過到現(xiàn)在,還沒有讓我出場,我都有點不耐煩了。怎么我們轉(zhuǎn)到晉軍的側(cè)翼,按說是打他們的薄弱環(huán)節(jié),還打得這么吃力呢?”
說到這里,殺千摩一指前方:“徐道安已經(jīng)連沖了三次了,都沒有打破晉軍的任何一個方陣,每次都是無功而返,你看,現(xiàn)在他的手下再沖鋒,都只是做做樣子,鼓倒是擂得響,可是一遇到對方中軍的箭襲,就開始后退了,根本沒有開始沖擊時的那股子氣勢,這樣打是不行的?!?/p>
徐道覆擺了擺手:“這是我安排的打法,老殺,現(xiàn)在還不是在中軍方向用力的時候,我本來是希望晉軍的前軍后退,收縮,向中軍靠攏,這樣密集起來,我們才可以放手大殺,可是那檀祗狡滑地很,看破了這個意圖,一步也不退,寧可是在北側(cè)七個方陣被破的情況下,以肉身構(gòu)筑后續(xù)的防線,著實討厭,所以,我還得先讓李南風打破他們的防御,擊潰晉軍的前軍,這樣才能讓他們的中軍和后軍跟著動搖,在此之前,道安不能全力進攻,以免白白損失?!?/p>
殺千摩的眉頭一皺:“還要先破敵前軍?那是不是我現(xiàn)在帶兵直插他們前軍與中軍之間的這三百步左右的空隙,隔絕他們的聯(lián)系,然后四面圍攻,比較好呢?”
徐道覆的目光也是死死地盯著殺千摩所說的這道縫隙,只見前軍與中軍之間,隔了三百步左右的距離,看起來空無一物,只有些抬著擔架或者是抱著輜重的軍士,在這里來回地奔行,顯然,晉軍的人手不足,但是這里沒有什么防御之物,貿(mào)然從此地撤離,也容易受到突擊,這大概才是留下了這樣空當?shù)脑虬伞?/p>
徐道覆沉吟了一下,擺了擺手:“現(xiàn)在晉軍的中軍和前軍都沒有露出敗相,也不排除是這是劉道規(guī)故意引我們上當?shù)囊粋€奸計,我們還是再等等,老殺,不用急,我已經(jīng)留了奇計給李南風,他應該很快就要用上了,此計一成,必敗晉軍前軍,只要晉軍前軍崩潰,反沖中軍,那他們的中軍必會大亂,這時候才是我們?nèi)_殺的時候啊?!?/p>
殺千摩的眼中閃出一絲興奮:“那現(xiàn)在還不用這個奇計嗎,我都等不及了啊,還有,那阿西巴好像已經(jīng)跑到一線的方陣里助守了,這個奇計一用,正好可以把他的小命終結(jié)了,也不用我出手了啊?!?/p>
徐道覆微微一笑:“就要開始了?!?/p>
不動如山退敵攻
徐道覆的話音剛落,只聽到陣陣的鼓角之聲突然大作,前軍的方向,幾百面的戰(zhàn)鼓同時擂響,連帶著從正面和北側(cè)的兩個方向,繡著“張”字和“李”字的兩面大將旗,也開始前移,殺千摩瞪大了眼睛:“這是,這是要總攻了嗎?”
徐道覆舔了舔嘴唇:“老殺,作好準備,你的兄弟們,隨時要上陣啦?!?/p>
晉軍,前軍,中央方陣。
姚聳夫踩著一具地上的天師道弟子尸體,這人應該是個百夫長左右的小學官,從他身上那質(zhì)地明顯要好了不少的犀皮甲就可以看出這點,而這家伙的腦袋,已經(jīng)從他的脖子上搬了家,滾出了兩尺多遠,仍然是一副死不瞑目,咬牙切齒的模樣。
姚聳夫彎下腰,在這人身上的犀皮甲上,拭了拭自己那遍是血污的戰(zhàn)刀,一邊的阿西巴隊長也抹著臉上的血跡,笑道:“一直聽說道規(guī)哥旁邊有個姓姚的勇士,勇冠三軍,有寄奴哥當年的勇武呢,我還一直不相信,今天見到了聳夫兄弟你,我真的是服了?!?/p>
姚聳夫擺了擺手:“那都是外面亂傳的,寄奴哥的功夫才是真的高,我就是再練十年,都不一定有他現(xiàn)在利害呢,這點,我還是有數(shù)的,不過,聽你這么夸我,我還是很高興的啊。阿西巴兄弟,這一戰(zhàn),你可斬了十一個紅衣劍士,也只比我少了兩個呢,也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了?!?/p>
阿西巴隊長搖了搖頭:“我是覺得有點奇怪,之前我跟紅衣劍士交手過,武藝明顯比這些人要高強不少,就連你剛才殺的這個紅衣劍士的隊長,也不如我之前碰到的家伙,你看,我殺了十一人,連傷都沒有一道,但剛才的戰(zhàn)斗中,我起碼有三次差點沒命了,我感覺,這些人只是妖賊中稍強一點的軍士,并非那些紅衣總壇劍士啊?!?/p>
姚聳夫的臉色微微一變:“你的意思,這些并不是敵軍的總壇劍士?”
他說著,看了一眼那個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紅衣隊長的腦袋,喃喃道:“這小子看著樣子兇,但似乎并不是中原人士,倒是象個俚侗蠻人,妖賊的總壇劍士,有從嶺南人中選的嗎?”
阿西巴隊長搖了搖頭:“總壇劍士顧名思義,用的是劍士,都一般是要練劍十年以上的,我們嶺南人,很少就有用劍的,因為沒有你們中原人士這么好的冶鐵技術(shù),做不出精鋼刀劍,所以多是用刀,斧或者是半月斬之類的怪異兵器,適合我們力大兇悍的特點,但就劍術(shù)戰(zhàn)法而言,與用劍的人,完全不一樣?!?/p>
他說到這里,一指那具無頭尸體,右手牢牢握著的一把鬼頭大刀,說道:“這家伙連劍都沒用,怎么會是總壇劍士呢?”
姚聳夫恨恨地一腳踢在這尸體的身上:“奶奶的,上了這幫狗賊的當了,這么說來,這些人只是穿紅衣裝成是總壇劍士,迷惑我們的啊?!?/p>
阿西巴隊長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想,這是唯一的解釋了,就是疑兵之計而已,他們剛才一戰(zhàn),折了二百多紅衣劍士,現(xiàn)在剩下的已經(jīng)只有二百左右了,當然,也不排除他們還保留了一部分的后備實力,比如徐道覆身邊也有五百名大帥衛(wèi)隊,隨時可能會投入戰(zhàn)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