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弘之的眉頭一皺:“側(cè)翼迂回?兩翼都要包抄嗎?”
檀祗的眼中冷芒一閃:“不,北側(cè)那邊不必管,按計劃,魯宗之的雍州部隊會在那邊守著,如果殺千摩不是向烏林渡內(nèi)逃跑,那就會向北逃躥,到時候魯宗之會在那里守著,現(xiàn)在有些妖賊已經(jīng)上船了,我們也不用浪費時間,剛才的談判也用了一刻鐘,現(xiàn)在開始,就發(fā)起攻擊?!?/p>
傅弘之哈哈一笑,揮了揮手:“看我的吧?!彼获R當(dāng)先,躍馬而出,而在他的身后,五百名輕裝弓騎兵,在分開散向兩邊的步兵方陣中間的空隙中,集群而出,一邊奔跑,一邊散開列成了三列的橫線騎陣,直向三里外的殺千摩軍陣沖去。
騎兵奔馳之聲,馬蹄踏地的動靜,震天動地,雖然只有五百騎的狂奔,但在這上午的平原之上,仍然震動著每個人的心,另一邊的嶺南蠻兵們,也開始齊聲大吼,揮舞著手中那短柄鐮刀一樣的兵器,敲擊著自己的盾牌,大聲地為自己在吶喊鼓勁。
傅弘之位居陣線的中央,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對方密集的圓陣,有十余個,錯落有致地布置在前方,圓陣的外圍,是持盾執(zhí)手鐮的蠻兵們,一個個身上涂抹著各種紋身和油彩,雖不著重甲,但透出一股血性與兇悍,即使是這樣直面騎兵的沖鋒,也仍然無所畏懼,似乎他們真的以為,可以靠這血肉之軀,擋住晉軍的千軍萬馬呢?
傅弘之咬了咬牙,高高地一舉右手,這時候離著前方敵陣已經(jīng)不到三百步了,正常的情況下,投石車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了發(fā)射,原本擠在一起的密集騎兵,分成了三道松散的騎兵橫線,后面的兩列降低了速度,慢了下來,而
攻守來回首合分
隨著傅弘之的這一箭斃敵,其他的騎兵們也紛紛開始了擊射,箭術(shù)稍差的人是在馬上馳射,也不挑目標(biāo),直接就是對著對面一箭放出,而箭法高超的神射手們,則會選擇跟傅弘之一樣,先是來個急停,然后對著早已經(jīng)看好的目標(biāo),就是瞄準(zhǔn)直射,擊中目標(biāo)之后,則是迅速地拉弓上箭,對著
圍三缺一末日近
徐道覆冷冷的說道:“按計劃行事,如果不裝成一副力戰(zhàn)不支,全面潰散的樣子,又怎么有機(jī)會從北邊突圍出去呢?”
殺千摩咬了咬牙,低聲道:“我說,老徐,你真的不要這渡口內(nèi)的這一萬多部下了嗎,那可是你起家的老兄弟啊,就這樣說棄就棄?”
徐道覆的臉上橫肉跳了跳,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之色:“我當(dāng)然是想把每個兄弟都帶出去,但晉軍這回是鐵了心要我們的命,哪會給我們這樣的機(jī)會?大家只有分散走,自求多福,我們在這里多拖一會兒,也能多讓一些兄弟上船,至于上船之后能不能逃過晉軍水師的追殺,那就是靠他們自己了。我們要是走陸路,同樣是有危險,不過,只要我們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能逃過這次,以后就有打回來的機(jī)會?!?/p>
殺千摩哈哈一笑:“我剛才看到阿西巴這小子,也明白了這個道理,當(dāng)初這小子的老婆全族都給我斬盡殺絕,而這小子的部落也給我殺得十存一二,但現(xiàn)在還是給他逃跑之后,又發(fā)展壯大起來了,上次一戰(zhàn),這小子的部下又幾乎給我們?nèi)珰?,可是今天還是可以人模狗樣地跟我站著說話,還敢放大話,要取我性命,哼,拋開他的這些大話不說,這小子只要活著,就能再次發(fā)展起來?!?/p>
徐道覆點了點頭:“是的,我們神教其實也是如此,屢敗屢戰(zhàn),幾乎覆滅,陷于絕境,但只要保存我們這些首領(lǐng),那失散的部眾總能重聚,只要多打幾個勝仗,就會有源源不斷的人來投奔,但是,只有我們先能沖出去,才有未來。”
殺千摩嘆了口氣:“我們?nèi)绻麤_出去以后,該怎么辦?是要回去找盧教主嗎?你這回進(jìn)攻不能得手,損兵折將,他恐怕會借機(jī)對你發(fā)難吧。”
徐道覆沉聲道:“這些暫時已經(jīng)顧不上了,盧師兄那里還有二十萬大軍,我們過去后先齊心合力打敗劉裕的追擊,運氣好的話,還可以率領(lǐng)大軍,再攻一次荊州,而且,我們的內(nèi)應(yīng)還在,下次作戰(zhàn)的時候,我們是能用上助力的。”
殺千摩的臉色一變,正要開口,只聽到前方響起一陣鼓角之聲,煙塵之內(nèi),大批的晉軍步兵,已經(jīng)列陣而來,這回不再是剛才的數(shù)百騎兵掠陣,而是足有三千的步兵方陣,弓箭手在前,后面則跟著大批的重裝戟士,由于所有的八石奔牛弩,這會兒都是孤伶伶地躺在陣前,無人再去操作,弩臂歪斜,一些飛槊有力無力地落在地上,顯然不再構(gòu)成威脅,所以晉軍的步兵,才敢以這樣密集的陣型迫近。完全不考慮受到大規(guī)模奔牛弩殺傷的可能。
殺千摩恨恨地一跺腳:“該死,早知道剛才不應(yīng)該把這些八牛弩給推到前面了,我的失誤啊?!?/p>
徐道覆擺了擺手:“沒什么,老殺你以前沒怎么來嶺外打仗,不知道這種陣戰(zhàn)是怎么打的,怪我來得晚了點,不過沒事,我們還有弓箭手,仍然可以對他們造成不小的殺傷。”
殺千摩點了點頭,看著南邊的方向,一陣煙塵騰起,大地在微微地震動著,似乎是有大量的騎兵,從那邊奔馳而過,他的臉色一變,說道:“不好,晉軍的騎兵是移向南邊了,應(yīng)該就是剛才沖擊我們的那支部隊?!?/p>
徐道覆點了點頭:“在那里,我有布置,派來了一千長戟手,還帶了拒馬和鹿角,推了五十輛大車過來,就隱藏在你的那五個圓陣之中,晉軍騎兵這回要是沖過來,我們就把這些障礙物給推出去,他們要是騎射,我們就在這些障礙物后與之對射,要是他們沖陣,就準(zhǔn)備撞上我們的大車和長戟,我想,晉軍不會這么愚蠢的?!?/p>
說到這里,他的手指一指這陣后的烏林渡,大部分的柵欄已經(jīng)拆掉,只有兩側(cè)還立著一些木柵,幾座箭塔,但箭塔之上值守的軍士們,也已經(jīng)是心不在焉,不停地回頭看向了江面碼頭的方向,顯然,他們現(xiàn)在是度時如年,生怕自己就這樣給落下,上不了船啦。
徐道覆沉聲道:“晉軍不傻,面對這個嚴(yán)陣以待的陣型,多半不會沖擊,應(yīng)該是會沖向烏林渡,我在渡口內(nèi)最后埋伏了三千人馬,由徐道安統(tǒng)領(lǐng),一旦晉軍直沖渡口,就要沖上去,利用渡口的地形與之交戰(zhàn),但晉軍也不會完全以騎兵來沖擊,后面必然會大批的步兵跟進(jìn),正面也加強(qiáng)攻勢,想要打穿我們的防線,目的就是只留北邊一個通道,逼我們從北邊逃跑,而水面上開走的船只,他們會用水師來追殺?!?/p>
殺千摩咬了咬牙:“所以,其實最后就是渡口內(nèi)剩下的部隊在為我們拖延,爭取時間,實際我們是反其道行之,從北邊先跑,有接應(yīng)我們的人,會助我們突圍成功,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