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叛魏血淚史(七)
羅龍生嘆了口氣:“其實北魏也是不知道那社侖的死活,以為社侖順利地跑了,不想再徒勞無功去搜索他罷了,那一戰(zhàn)中,社侖本人是派替身在大旗之下戰(zhàn)斗,自己則是打扮成小兵觀望,有點象我們這邊此戰(zhàn)中的徐道覆所為,只不過,他這個假扮的小兵也在戰(zhàn)斗中重傷,最后在護衛(wèi)們的保護下才逃走?!?/p>
“而那個假扮他的替身,一看形勢不妙早就自己跑了,北魏這仗勝得容易,但也沒達到斬俘敵酋的目的,加上柔然的主力早就分散去擄掠討伐其他部落,也沒有一舉殲之的機會。”
“所以拓跋嗣在刻石記功之后,還是回師了,如果他知道社侖死在路上,那個郁久閭斛律即任可汗的話,我想他是會繼續(xù)追擊,直到徹底滅了柔然呢?!?/p>
黑袍冷笑道:“只不過,他們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社侖的狡滑之處就在于他的汗廷在弱洛水一帶,但大量的牛羊卻是放在了別的草場牧場上,這樣就避免了那些草原霸主們一旦給端了汗廷,整個部落就沒了的慘劇,拓跋嗣原來還以為只要擊破了汗廷,就能繳獲大量的牛羊牲畜,可沒想到最后還是撲了個空,無奈之下只能撤兵?!?/p>
“而社侖死前,遺命由郁久閭斛律這個成年的弟弟,而不是自己年幼的兒子來繼承汗位,此人的腦子還是比較清楚的,知道在這種自己大敗身亡之際,繼承人的問題一旦處理不好,就會整個族群滅亡,他的兒子也會跟著滅亡,其實,在社侖敗亡之前,柔然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一場內(nèi)亂,社侖的兩個堂弟大那和悅代,企圖襲殺社侖而立大那為可汗,事情不成,這兩人逃亡投奔了北魏,也正是因為他們的叛逃,拓跋嗣才得知了柔然的內(nèi)情,尤其是關(guān)鍵的汗廷所在,這才出兵。”
羅龍生勾了勾嘴角:“這些草原蠻夷,就是沒有規(guī)矩,如同野獸一樣,全無親情人倫,以力稱雄,所以很多時候,就是突然性地崩潰,一個雄主意外身亡之后,幼子幼弟無力撐起部落,就會給周圍的虎狼們趁機吞掉,拓跋氏的代國曾經(jīng)因為內(nèi)亂和繼承人問題,差點滅亡,而柔然的這個社侖,在死前腦子還清醒,傳弟不傳子,也算是柔然的幸運吧,只不過,他的這個弟弟,也不靠譜啊?!?/p>
黑袍微微一笑:“斛律在社侖手下為將的時候,表現(xiàn)其實還可以,也討伐過一些部落,立過不少戰(zhàn)功,如果沒有兩把刷子,社侖也不會想著傳位于他,只不過,社侖當(dāng)年立國之時,為了最快速度地擴張,也是分兵給了各個親近部落的酋長,大人們,學(xué)著漢制,給他們一些官職,爵位,以為重臣,讓他們以本部落的人馬,配合著社侖派去的援軍,南征北戰(zhàn),這讓柔然能迅速地統(tǒng)一漠北的同時,也形成了各路大人和重臣們尾大不掉,擁兵一方的情況?!?/p>
“社侖活著的時候,這些人服他,不敢造次,但社侖死后,斛律在他們這些人眼里,不過是跟他們以前同級別的將軍而已,沒什么超過他們的地方,加上社侖因為以前多次的手足相殘,對郁久閭氏的貴族多加打壓和限制,這反而讓外姓部落坐大,也埋下了后續(xù)的禍患?!?/p>
“斛律即位之后,不敢直接起兵向北魏報仇,而是向北吞并了賀術(shù)也骨部落,向東擊破了壁力辰部落,找了幾個軟柿子出了口氣,也算是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向東的征伐讓柔然跟在遼東肅慎故地一帶的北燕接壤,取得了聯(lián)系,這兩個國家都是跟北魏有著深仇大恨,而且也都覺得對方的實力不錯,足以為援手,于是那斛律可汗,就決定要跟北燕聯(lián)姻,進一步加強雙方的關(guān)系,聯(lián)手對付北魏。”
“先是北燕派來了宗室公主,嫁給了斛律為妻,為此斛律獻給了北燕戰(zhàn)馬三千匹,以作聘禮,
柔然叛魏血淚史(八)
羅龍生勾了勾嘴角,說道:“所幸的是斛律可汗去了那北燕之后,北燕國主馮跋對他還算不錯,也收下了他的女兒當(dāng)公主,不過這么一來,柔然和北燕之間的聯(lián)盟關(guān)系也就泡了湯了,郁久閭步鹿真算是靠了非法的手段強行搶來了大位,其本身的才能并不能得到各部酋長和大人們的認(rèn)同,而樹黎雖然打仗還可以,也不是那種經(jīng)天緯地的治理型人材。很多部落大人開始去找別的郁久閭宗室貴族了?!?/p>
黑袍點了點頭,正色道:“是的,柔然其實是有點類似于以前的匈奴,他們在漠北稱雄以后,不太敢去主動攻打強大的漠南北魏,而東邊的北燕也是他們的盟友,實力強大,所以擴張的方向除了打那些小部落外,就是向西,往西域的方向,當(dāng)年郁久閭木骨律初建柔然的時候,就是慢慢地往西域發(fā)展了,到了社侖的時期,更是派了自己的叔父之子,也是他的遠房堂弟大檀,打敗了焉耆,繼而迫使西域十余個國家都臣服于柔然,成為他們的保護國。”
“這個郁久閭大檀很能打仗,威望也高,多年來是鎮(zhèn)守柔然汗國的西境,社侖被北魏拓跋嗣偷襲擊敗時,他還想率軍來救,只是因為離得太遠,大軍剛剛出發(fā),就傳來了社侖敗亡的消息,后來斛律繼任可汗,大檀也保持了他的忠誠,率先擁戴斛律可汗,也正是因為有了他的支持,斛律的汗位才能坐穩(wěn),只可惜,斛律自己識人不明,誤信小人,最后給驅(qū)逐流放,而大檀能服斛律,卻不可能去服步鹿真這個篡位者,在步鹿真上位之后,就不承認(rèn)步鹿真的汗位,宣布自己的領(lǐng)地不受其號令,這柔然的內(nèi)戰(zhàn),也是一觸即發(fā)了?!?/p>
羅龍生勾了勾嘴角:“引發(fā)這場內(nèi)戰(zhàn)的,還是一個高車人呢,名叫叱落候,這個人本是一個小部落的貴族,連頭人都不是,但因為早早地倒向了社侖,引其為先導(dǎo)去攻打高車,鐵勒各部,所以被封為了統(tǒng)領(lǐng)高車各部的大人,他的夫人非常漂亮,是草原上有名的美女,而步鹿真和樹黎都對其垂涎許久,社倫和斛律在位時,他們不敢造次,但等這兩個可汗不在,步鹿真自己當(dāng)了可汗后,那股色心就無法壓制了,兩人設(shè)計讓叱落候領(lǐng)兵出征,而自己則和社侖之子社拔趁機去了叱落候的部落,將其夫人逼奸?!?/p>
黑袍嘆了口氣:“作為君主和大臣,居然對部屬的妻妾都用這種手段,這種人注定成不了大事的。因為對于男人來說,最不可忍受的一個是殺父之仇,再一個就是奪妻之恨,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絕,在我看來,步鹿真色心難忍還不是最大的罪過,他最大的失誤,在于沒有殺了叱落候。”
羅龍生笑了起來:“還是神尊的見解高人一等啊,我還沒往這上面想呢,不過,這個叱落候回到部落后知道了此事,就氣得準(zhǔn)備去派使者聯(lián)系大檀,想要引大檀的兵馬來干掉步鹿真和樹黎,為自己報仇,而自己也是派出使者,到處串聯(lián)各部,想要高車各部的大人們?nèi)砹⒋筇礊楹埂!?/p>
“只不過這叱落候也是做事不密,尤其是忽略了女人之間的關(guān)系,他想為自己的夫人,正妻出氣,卻惹怒了他的小妾,這個小妾干脆把他做的這些事情,暗中通報給了步鹿真和樹黎,結(jié)果步鹿真派大軍來圍攻叱落候部落,將之屠滅,叱落候本人也是把所有的金銀財寶都集中在一起,與自己的夫人和兒子們一起自焚而死?!?/p>
“只不過,叱落候雖死,但他擁立大檀的這個行動,已經(jīng)展開了數(shù)月之久,無法休止,步鹿真和樹黎得位不正,然后搶人妻,滅人部落,這些都是草原上的大忌,小人行陘,所有稍有點男子氣概的人,都會為之不齒,結(jié)果他們雖然滅了叱落候的部落,可是連自己原來的部眾都鄙視他們的為人,不少人干脆直接叛逃去投奔大檀了,步鹿真的情況,比他消滅叱落候之前更為惡劣,不僅起不到殺一儆百的作用,反而讓更多的人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了。”
“于是步鹿真和樹黎只能孤注一擲,趁著手下沒跑光的時候,集中了所有還效忠自己的兵力,去主動攻打大檀,可是大檀的實力本來就不弱于他們,而且占了正義的法理,更是有很多精兵猛將來投,又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作戰(zhàn),此消彼漲,這場戰(zhàn)爭就是毫無懸念地結(jié)束了,兩個多月,不到三個月,大檀就直接擊潰了步鹿真的軍隊,陣斬樹黎,生擒步鹿真和社拔,然后把步鹿真和社拔也用弓弦縊死,隨后大檀便被擁立為柔然大汗,柔然也在繼社侖之后,又迎來了一個雄主。”
羅龍生長吁了一口氣:“是的,現(xiàn)在柔然的情況差不多就是如此,大檀即位之后,國人上尊號為牟蓋紇升蓋可汗,意為制勝之汗,或者說常勝可汗,從這個名號就知道,此人打仗厲害,他當(dāng)上大汗之后,一改以前歷代可汗不敢主動招惹北魏的這個國策,開始從漠南到遼東,跨越幾千里,對北魏的各處部落,城塞發(fā)起了全面攻擊,一年間能有數(shù)十次以上萬騎以上的規(guī)模犯塞或者是攻掠漠南,也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大患,北魏才被迫放棄在中原的擴張,甚至要跟后秦主動交好,也暫停了對北燕的戰(zhàn)爭,轉(zhuǎn)而全力對付起柔然了。”
黑袍勾了勾嘴角:“你跟柔然的關(guān)系如何,除了馬匹販賣以外,還有沒有更進一步的交往?有沒有跟他們透露過你是神盟使徒的這個身份?”
羅龍生笑著擺了擺手:“這個身份怎么可能向他們透露,不過,大檀還是西部大將的時候,我的商隊行首曾經(jīng)跟他打過幾次交道,在他那里買過兩千多匹戰(zhàn)馬,當(dāng)然,我也秘密地在草原一帶給他們打造了一千副鎧甲,以作為回報,大檀有了這一千套俱裝甲騎,才是他能打敗步鹿真的關(guān)鍵所在。見識了這些甲騎的威力,他其實是愿意和我們進一步合作的?!?/p>
餓狼傳說名突厥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閃:“這些俱裝甲騎的打造之法,你又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呢,這件事你沒跟我說過?!?/p>
羅龍生勾了勾嘴角:“我在這些年在雍州的時候,曾經(jīng)花重金招募過十幾個南燕慕容氏的俱裝騎士和他們的仆役工匠,他們打造這些人馬盔甲的辦法,我也完全掌握,只不過,其中一些關(guān)鍵性的粹火之法,是要用到三牲之溺才行,雍州沒有大批的牛羊,想湊齊這些材料并非易事,加上如果我主動打造這些俱裝甲騎的裝備,會引起魯氏父子的警惕,所以,我是利用跟柔然的貿(mào)易,遠赴草原,去跟他們進行這種秘密交易。”
“大檀所鎮(zhèn)守的柔然汗國西部,有一座大山,名叫阿爾泰山,又叫金山,處于西域烏孫國以北千余里,這個山中,有一支專門為柔然鍛鐵打造兵器的部落,名為阿史那部落,又名突厥,因為這個金山的形狀有點象將士們戴的頭盔,又名兜厥,所以以山為名,叫這個阿史那部落,又叫突厥?!?/p>
黑袍喃喃地念道道:“兜厥,突厥,我好象聽說過這個部落,相傳他們以前是在西海之上,靠近平?jīng)鲆粠У碾s胡部落,招惹了河西一帶兇殘的鐵弗匈奴,被其滅族,部落上下男女老少全部被屠戮一空,只留下了頭人的兒子,一個只有幾歲的小男孩,兇殘的敵人沒有殺這個小孩,而是將其四肢全部削去,成為一根人棍,以此來羞辱他,然后離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