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拍了拍蒯恩的肩膀,直接向外走去,二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帳落之內(nèi),慕容蘭從地上起了身,神色變得復雜起來,她的目光流連,落到了帳壁之上掛著的那根長鞭,素手漸漸地握起了拳。
地底之下傳來了賀蘭敏的聲音:“怎么,你又想跟著劉裕去了?我提醒你,這回人少,獨孤部的人又不怎么戴面當,可沒這么容易讓你混過去。”
慕容蘭嘆了口氣:“我不放心他,拓跋硅顯然有所準備?!彼贿呎f,一邊搬開了火盆,掀起地毯,賀蘭敏的臉色仍然蒼白,從地窖里坐起了身,從懷里拿出一個小袋子,倒出幾顆紅色的藥丸,仰頭就吞了下去,臉色變得稍稍好看了些,皮膚也恢復了點光澤,配合著帳內(nèi)那火盆里紅紅的炭火,映著她那張絕色的臉,讓人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慕容蘭的眉頭一皺:“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這是裝的還是真的。看著嚇人,但又讓我很可憐你?!?/p>
賀蘭敏沒好氣地說道:“要是裝的,以前的那些個預言有哪次沒應驗過?我這樣消耗元氣來幫你,你還這樣說,以后我再也不幫你了?!?/p>
慕容蘭連忙拾起了賀蘭敏的手,輕輕地搖晃著:“哎呀,我只是一時失言,要是不信你,這么多年怎么會一直來問你呢。好妹妹,別生氣?!?/p>
賀蘭敏幽幽地嘆了口氣:“我也知道,這些事情看起來很嚇人,你有所懷疑也是正常。我第一次學這些預言之術(shù)時,也是嚇暈了好幾次。不過你相信我,這些就是天神讓我們看到的東西,絕不會有錯?!?/p>
慕容蘭的眉頭微微一皺:“如果真的是天神,那倒好了,可問題是我明知道讓你學習這些的是…………”
朱雀的聲音陰惻惻地響起:“怎么,是我教的,就讓你懷疑了?”
慕容蘭的臉色一變,只見另一側(cè)的一個小帳門,光線一閃,朱雀那瘦長的身影,閃進了帳中,他的臉上戴著朱雀形狀的青銅面具,全身卻是一副牧民的打扮,顯然,這個陰影中的梟雄,一直是扮成獨孤部的人,潛伏其中。
慕容蘭站起了身,訝道:“你怎么會來這里?為什么我的人都沒有反應?”
朱雀冷冷地說道:“要是讓你的手下能覺察出我的動向,那我也不用混了。慕容,上次我助你跟劉裕成就好事,你還沒感謝我,怎么還反而在背后說我的壞話?”
慕容蘭嘆了口氣,以手按xiong,深深地對著朱雀行了個禮:“多年來承蒙恩公的關(guān)照,更是我跟劉裕的大媒人,這點,慕容必須謝過。”
朱雀平靜地看著慕容蘭:“直接說但是吧。”
慕容蘭直起身,咬了咬牙:“但是我知道你這些年來接近我,絕不是為了我好。以前你說你是大晉的世家,跟我接近是因為要跟我大哥聯(lián)手,可是現(xiàn)在晉燕兩國已經(jīng)成為仇敵,而我也到了這草原之上,你還是如影隨形地跟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朱雀微微一笑,看向了賀蘭敏:“賀蘭,你說我是為了什么呢?”
賀蘭敏恭敬地說道:“我們都是天神的仆人,為他執(zhí)行人間的使命,您的行動,我的行動,都是按他的意愿行事?!?/p>
慕容蘭咬了咬牙:“我不相信,一個漢人會是什么草原天神的仆人,到目前為止,我連你的身份都不知道,只知道十年前賀蘭出嫁的時候,你指引我?guī)チ四莻€神秘的山洞,然后賀蘭就突然變得有了預言能力,你到底是什么人?!”
朱雀微微一笑:“慕容,這些懷疑在你心里,已經(jīng)很久了吧,今天終于肯說出來,是做好了跟我反目為敵的打算了嗎?現(xiàn)在你真的對劉裕這么死心踏地,甚至連背棄你大哥都在所不惜?”
慕容蘭沉聲道:“對大哥的情,我已經(jīng)還完了,這次來草原就是幫他最后一次,以后就是兩不虧欠。我現(xiàn)在是劉裕的妻子,當然要向著我的夫君,你的身上有無窮無盡的陰謀,黑暗,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牽連,不要逼我?!?/p>
朱雀的目光從慕容蘭的臉上漸漸向下,最后停留在她的小腹之上,先是微微一愣,轉(zhuǎn)而笑著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們的慕容公主居然有了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