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皇甫敷,則是三人之中,唯一一個還沒有完全趴地的,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盔歪甲斜,雙手緊緊地握著手中的一根木桿,那本是一把厚重的大木戟,現(xiàn)在戟頭已經(jīng)不知道飛到哪里了,只剩下不到一尺半的殘缺戟身,還給他抓在手中,插在地上,而他的人,也已經(jīng)是搖搖欲墜,口鼻之中,黑色的血長流,聲聲咳嗽,甚至可以看到有小碎的肉塊噴出,那無疑是受了極重的內(nèi)傷,才會有的表現(xiàn),很明顯,這荊州三人組,還沒打倒劉敬宣,自己反而被他一人干趴下了。
可是看臺之上,卻是一片死一樣的沉默,即使是最狂熱的賭徒,大概剛才也看到了劉敬宣是如何打倒荊州三人組的,劉裕與桓振,胡藩的那驚世決斗,生死只在一線之間,卻讓所有人為之瘋狂,吶喊,可是劉敬宣以一擊三,卻是讓所有人都鴉雀無聲,這是怎么樣的戰(zhàn)斗,才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
皇甫敷突然一聲怪吼,從地上彈了起來,他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半截槊桿,一記鐵拳,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重重地砸向了劉敬宣的xiong膛,而他面目猙獰,眼珠子都要從眼眶里迸出:“狗賊,我跟你拼了!”
劉裕的臉色一變,這一拳是皇甫敷含怒而發(fā),從他出拳,爆發(fā)的這一系列動作,只怕是一頭千斤大牛,給打上這一下,也足以斃命,劉敬宣身受重傷,又是如何能挨得這一下?劉裕幾乎是本能地邊飛奔邊喊叫道:“休傷阿壽!”
鐵血獸人不認(rèn)親
可是這風(fēng)雷一般強悍的鐵拳,重重地?fù)粼诹藙⒕葱膞iong口,本來預(yù)料之中,那骨斷筋折,鮮血飛濺,人也倒飛數(shù)丈的慘烈景象,沒有出現(xiàn),一聲沉悶而可怕的響聲傳來,似乎是這一拳,擊在了鋼鐵之上,而皇甫敷那猙獰的表情,頓時變得眉頭緊皺,牙關(guān)狠咬,仿佛這一下不是他在打人,而是自己受了重創(chuàng)!
劉敬宣發(fā)出了一聲野獸般的低鳴,突然抬起一腳,正踢中皇甫敷的小腹,皇甫敷仰天噴出一口血箭,倒飛出去足有三四丈遠(yuǎn),跟個斷線的風(fēng)箏一樣,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血色的塵土鋪天蓋地地騰起,把他的整個人都包裹其中,只見他雙腳一蹬,就這么暈死了過去,再也起不來了。
何無忌的大笑聲傳來:“阿壽,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扔了手中的大戟,從左邊走了過去,想要跟劉敬宣擁抱,做慶祝動作,劉裕的心中一動,連忙叫道:“無忌且慢!”
可是說話已經(jīng)遲了,劉敬宣猛地一轉(zhuǎn)身,亂發(fā)飄舞,從劉裕這里,能看到他的側(cè)臉,這張臉上,雙眼血紅,青筋直跳,紅紅的舌頭伸了出來,鼻孔里噴著帶血的粗氣,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更象是一頭野獸,劉裕的腦海里,瞬間就想到了那淝水之戰(zhàn)的夜里,披著熊皮,放手大殺,不分?jǐn)澄襾y打一氣的劉敬宣,那個吃了五石散禁藥的熊皮阿壽!
何無忌也顯然給劉敬宣的模樣嚇到了,他愣在了原地,伸出去的手還僵在了半空之中,劉敬宣突然左拳擊出,毫無防備的何無忌,面門之上就中了一拳,這一下如同那千斤巨杵,正面給他腦袋開了花,鮮血和腦漿從何無忌的鼻孔里狂噴而出,而他整個人,也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幾步,直接飛出足有兩丈之遠(yuǎn),連腳都沒蹬一下,就暈死了過去。
何無忌的鮮血,濺得劉敬宣滿身滿臉都是,他的鼻子抽了抽,紅紅的眼中,兇芒更盛,居然直接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嘴邊的鮮血,然后,喉頭間發(fā)出了一陣野獸的低吼,對著倒地昏迷的何無忌,就走了過去。
“叭”地一聲,一根狼牙羽箭,插在了劉敬宣的背后,劉敬宣猛地一轉(zhuǎn)身,卻看到在自己十步之外,檀憑之拿著奔雷大弓,弓弦還在微微地晃動著,他的右手,拿著最后一桿長箭,而腿上的兩個箭囊,已經(jīng)空空如也,檀憑之咬著牙,看著劉敬宣,厲聲道:“你不是我們的阿壽兄弟,你是一個野獸,你是一個魔鬼,你若是再敢向前一步,我這一箭,就會要你的命!”
劉裕大聲道:“瓶子,別亂來,阿壽還是阿壽,他一定是服了禁藥才會變成這樣的,你千萬別傷他性命!”
檀憑之咬著牙,吼道:“不管他是怎么變成這樣,他都想要無忌的命,也要你我的,你不對他下手,他就要我們的命,寄奴哥,別的事情我都可以聽你的,但現(xiàn)在這件事,我沒法從命?!?/p>
劉裕看著劉敬宣,他背上的那箭,已經(jīng)chajin了三分之一的箭桿,檀憑之的全力施射有多可怕,他最清楚不過,即使沒箭頭的箭,在這個距離之上,也足以射穿兩層以上的盔甲,卻是無法透穿劉敬宣的血肉之軀,可見這禁藥的威力,足以讓肌肉瞬間變成鋼鐵,在淝水之戰(zhàn)時,劉敬宣服藥之后雖然力大無窮,但也沒到刀槍不入的程度,仍然身受重傷,可是這一下,卻不僅讓他力量更勝當(dāng)晚,連肌肉也變得比金石還堅硬了,聯(lián)想到洛陽之戰(zhàn)時,那些可怕的長生人們,這藥的來處,還要再懷疑嗎?
看臺之上,劉牢之怒容滿面,狠狠地瞪著身邊的孫無終:“無終,你什么意思,怎么給阿壽吃這么強的藥?你這是想要他的命嗎?”
孫無終嘆了口氣:“這可是神藥,若不是教主親賜,我們就是求也求不得的,你不是想讓阿壽一戰(zhàn)驚天下,成為
手撕活人狂暴獸
檀憑之突然暴怒大吼道:“阿壽,你再進一步,我可不顧手足之情了!”
他一直后退的雙腳,頓時收住,再也不向后,而拉弓的右手,也緊緊地扣著弦,箭尖穩(wěn)了下來,直指劉敬宣,而眼神也變得堅毅起來,這一下,誰都看出,面對生死,檀憑之真正地下了決心!
劉敬宣的眼中紅光閃閃,他也停了下來,嘴角邊的血涎繼續(xù)流淌著,直垂到地,雙眼之中血紅一片,閃閃發(fā)光,而右手拎著的染血大棒,從xiong前橫著的狀態(tài)變成了低垂,幾乎放了下來,這個舉動,看起來似乎是有點恢復(fù)正常了,似乎是聽懂了檀憑之的話。
劉裕咬了咬牙:“阿壽,是我們,是你的兄弟,你醒醒啊,不要做讓自己遺憾的事?!?/p>
劉敬宣似是聽到了些什么,扭頭看向了一邊的劉裕,他本來一直豎著的須發(fā),也隨著微微地松馳了下來,周身所環(huán)繞著的紅色氣霧,漸漸地消散,在這一瞬間,那強烈的殺意與野獸的氣息,為之一散。
檀憑之松了口氣,微微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說道:“阿壽,你終于醒過來了呀,太好了,我是…………”
劉敬宣的臉上,突然閃過了一絲笑意,周身的紅氣猛地大盛,而一眨眼之間,他就轉(zhuǎn)身撲向了五步之外的檀憑之,人類的速度和反應(yīng),已經(jīng)無法形容這一下有多快,即使是豹的速度,也為之不及!
劉裕脫口吼道:“瓶子當(dāng)心!”他即使是在剛才的情況下,也沒有放下橫在身前的木制大刀,就是因為劉敬宣的眼中紅氣未退,那就證明這頭野獸隨時都可能失控,而不是阿壽本人,可是檀憑之卻是松懈得太早了,因為他從沒有真正地領(lǐng)會過五石散的可怕之處,一瞬間的松馳,卻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等到檀憑之反應(yīng)過來,他迅速地重新抬起弓,頂級精英射手的本能,讓他一瞬間就能作出動作,盡管劉敬宣有著虎豹般的速度,但在他的大棒擊中檀憑之之前的一瞬間,奔雷弓仍然完成了發(fā)射,雖然弓弦的張開不到平時的三分之一,六石的大弓撐死了這時候只有二石的弓力,但是這么近的距離,面對尋常的血肉之軀,雖然足以造成重創(chuàng)了!
“啪”地一聲,就在檀憑之的弓箭離弦的一瞬間,劉敬宣的右手大棒,已經(jīng)狠狠地砸中了檀憑之持弓的左腕,即使是隔了十幾步遠(yuǎn)的劉裕,甚至是看臺之上的看客們,全都能清楚地聽到檀憑之腕骨折斷的聲音,巨大的痛苦讓檀憑之甚至連自己的左掌條件反射式地松開,大弓落地的事情都沒有覺察到,但是,作為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武者本能,作為一個給近戰(zhàn)強敵突然近了身的神箭手,檀憑之仍然迅速地作出了本能地反應(yīng),飛起一腳,直踹向劉敬宣的小腹,這一腳攻守皆備,如果踢上的同時,還要借一蹬之力迅速地倒退,最大程度地脫離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