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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北府一丘八 第590節(jié)（第2頁）

桓玄的眉頭一皺：“胡藩畢竟以前是降將，跟桓振的關(guān)系不好，讓他回去會有dama煩，再說，我這里也需要他，尤其是桓振和魯宗之來之前，我要胡藩這樣的大將跟在身邊才行。劉毅已經(jīng)出發(fā)，如果他真的窮追不舍，那在湓口這里就要有一場阻擊大戰(zhàn)，何澹之的斤兩我們清楚，不留下胡藩這樣的大將相助，我怕他頂不住劉毅。”

卞范之又欲再言，桓玄卻擺了擺手：“好了，敬祖，不用再說了，我意已決，這回老殷不在，詔令和文書這些事情，你要多費(fèi)心了，我這里還要寫起居注，時間不多，一些具體的事情，你得多擔(dān)待些。”

卞范之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fù)u著頭：“什么，你要寫起居注？你瘋了嗎？這起居注可是近侍史官們紀(jì)錄皇帝的一言一行，流傳后世的，別說自己寫，歷代帝王是連看也不能看一眼的。”

桓玄冷笑道：“古人定的規(guī)矩，我為何要遵守？這回兵敗建康，這整個過程，我都要一五一十地紀(jì)錄下來，以時時鞭策自己，吸取教訓(xùn)。你也經(jīng)歷了全過程，你說，是我錯了，還是當(dāng)時堅持出戰(zhàn)的吳甫之，皇甫敷，還有你卞敬祖錯了？我說要以逸待勞，集中兵力以迎京八賊的疲兵奔襲，你們卻一個個要建功出擊，最后給人個個擊破。這一路以來，你們又是一個個意見相持不下，我把這些都紀(jì)錄下來，以后也有個證據(jù)，怎么就不行了？”

卞范之嘆了口氣：“就是因?yàn)檫@些事情太過主觀，才不能讓當(dāng)事人紀(jì)錄的，如果都是帝王自己寫起居注，那必然是諱敗揚(yáng)勝，隱錯顯對，這樣哪可能有半點(diǎn)客觀和參考之處呢？現(xiàn)在人心不穩(wěn)，作為主君的你，是應(yīng)該檢討過錯，穩(wěn)定人心，而不是這樣再繼續(xù)美化自己啊。”

割地引胡為援手

桓玄冷冷地說道：“現(xiàn)在人心惶惶，最需要的就是鼓舞士氣，重整人心，這起居注只有由朕寫，才能讓人心安穩(wěn)，至于那些對此有異議，對朕有微詞的人，敬祖，你要堅決果斷，非常時期，嚴(yán)刑峻法，殺一批亂嚼舌頭，動搖軍心的。要讓所有將士都相信，只有跟著我，跟著大楚皇帝，才能無往而不利！”

桓玄意氣風(fēng)發(fā)，手勢配合著他那鏗鏘有力的話語，卞范之也只能嘆了口氣，說道：“遵命?！?/p>

他剛想轉(zhuǎn)身離開，卻聽到桓玄的話，“對了，讓小毛給他家大人寫信，就說，毛家攻取梁州，殺我堂兄之事，我可以不計較，只要他們姓毛的不與我為敵，以后大楚的整個西邊，從蜀地到寧州到梁州，都姓毛了，世襲罔替！要是繼續(xù)與我為敵，哼，我寧可送給后秦，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卞范之的臉色一變：“靈寶，你沒弄錯吧，咱們大楚再怎么打，也是咱南朝漢人自己的事，你這是要引外敵入侵？”

桓玄咬著牙：“只要是敵人，還分什么內(nèi)啊外的。敬祖，做人別太迂腐了，連跟胡人打了一輩子仗的劉敬宣都能跑到南燕這個外敵那里去，而慕容備德還收了他，以陶淵明的主意，不管他是否讓劉敬宣謀反成功，都會借南燕之力來牽制劉裕，這難道就不是用外敵了？”

卞范之眉頭緊鎖：“可這不是一回事啊，你父親一生三次北伐，不論成敗，起碼是全天下漢人眼中的英雄，可你這樣公開地引后秦羌虜來攻打益州和梁州，這讓天下人怎么看你？！”

桓玄的雙眼圓睜：“天下人還能怎么看我？老婆給搶了，國家給破了，還要自己給自己寫起居注，抱著小兒子哭，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還有什么舍不得的破名聲？梁州那里我堂哥給姓毛的殺了，整個西部都是敵人，難道我現(xiàn)在還能分兵兩處，同時對抗西邊的毛氏和東邊的京八嗎？”

卞范之嘆了口氣：“給毛氏官職就行了，蜀人向來不愿意遠(yuǎn)征的，反倒是后秦，你要是真的許諾了這個，那可就是千秋萬代的罵名了，桓氏以北伐立身，這一句送土給胡虜，會失盡人心的?！?/p>

桓玄咬了咬牙：“那要不你出使一趟巴蜀，讓姓毛的罷兵休戰(zhàn)？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個。我又不是真要給地盤送后秦，只是這么一說，嚇唬一下姓毛的，讓他不敢東出罷了。等我收拾了劉裕，再回頭對付他。再說了，后秦真的想要奪我江山，還用得著我邀請？中原這地，洛陽和雍州十二郡，難道是我請他們來搶的？”

卞范之勾了勾嘴角：“這個文書我來寫吧，放心，毛氏這些年在西川也只安心當(dāng)個土皇帝，并無太大野心，這次出兵攻打梁州，也不過是趁機(jī)占便宜，想西連仇池的氐人而已，后秦姚興自從柴壁慘敗之后，這些年面對赫連勃勃也是給打得一敗涂地，甚至想偷襲南涼挽回點(diǎn)面子，也是愛子姚弼慘敗，現(xiàn)在的后秦，已經(jīng)不是以往那個雄霸北方的大國了，就算他們真的出兵，恐怕也幫不了我們什么。不過，嚇嚇毛氏倒是可以的，這個只讓毛家兄弟看到即可。還有，我會想辦法讓這道文書在蜀地內(nèi)傳遍，就說，毛家想讓蜀人出川送死，然后后秦兵會趁機(jī)南下，奪他們的家園，以他們的妻兒為奴，以蜀人那種戀家怕死的特性，就算姓毛的真的想東進(jìn)，也一定會嘩變的。”

桓玄的臉上，漸漸地綻放出了笑容，撫手道：“還是你有辦法，行，反正就這么個意思傳到蜀地就行，毛家也不過到蜀地不到十年，不過是外來戶而已，蜀人并不從命，到時候，真要讓蜀人出川，那就有好戲了。這事就交給你吧，還有，我們得抓緊集結(jié)散兵回江陵，不能讓荊州舊部看到我這里太慘了，起碼，沒個兩萬精兵，我不能就這么回去，不然的話，無論是我的大侄子，還是襄陽的魯宗之，都可能生出異心。我這樣寫起居注，禁止在軍中散布失利的情緒，也是為了這個，我們輸?shù)枚鄳K，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但不能讓荊州父老知道，起碼，現(xiàn)在不能?！?/p>

卞范之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明白你意思了，之前是我考慮不周，荊州也并非安穩(wěn)太平之地，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穩(wěn)定軍心人心，放心，我會抓緊籌備兵馬和糧草，整頓軍備尤其是戰(zhàn)船，只是這需要大概三到五天時間，若是劉毅前來，怎么辦？”

桓玄咬了咬牙：“他要真來了，我這里的四五萬兵馬也不會怕了他，再打一次就是，不過我料劉毅不敢來得這么急，他是要爭掌兵之權(quán)，而不是真的想直接跟我對抗，一路緩行，招兵買馬擴(kuò)大實(shí)力才是他想要的。噢，對了，把我的那船名人字畫都收好，那可是無價之寶啊，一定要安全送到江陵，切記不要讓殷仲文或者是陶淵明看到，這兩個家伙，沒準(zhǔn)真會下手搶呢！”

卞范之苦笑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放不下那玩意？當(dāng)時在建康戰(zhàn)敗，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前線將士都知道你要準(zhǔn)備這些東西，隨時跑路，這才戰(zhàn)意消沉的，這里就你我二人，我也沒啥客氣的，這種狠勁，你真的要跟劉裕學(xué)學(xué)。”

桓玄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劉裕好勇斗狠，所以永遠(yuǎn)不入世家高門的眼，靠那幫子丘八，能打天下，如何治天下？而我敗成這樣了，陶淵明也好，胡藩也罷，還不是一路相隨，劉邦也曾數(shù)敗于項(xiàng)羽之手，但總能扭轉(zhuǎn)局勢反敗為勝，靠的不就是天下人才的投奔嗎？不顯示出與那種粗魯?shù)奈浞蛐U漢不同的人主特點(diǎn)，要我跟劉裕比拼命，那不是亂彈琴嘛！”

卞范之嘆了口氣：“上次建康一退，還有荊州，這次要是再敗，還能退往哪里？靈寶，我們這回，都不再有退路了，希望你明白這點(diǎn)！”他說著，行了個禮，轉(zhuǎn)身就走，桓玄搖了搖頭，變戲法似地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本子，右手掏出一支短毛筆，開始飛快地在這小本子上紀(jì)錄起來，而封面的三個字格外地醒目：起居注。

雅之亦有驚天謀

南燕，都城，廣固。

城西的一座漢家宅院，看起來跟這城中遍布的鮮卑特色的那種帳蓬風(fēng)格迥異，這座始建于西晉末年的要塞型城市，近百年來，一直是城頭變換大王旗，而入主這座城市的，也往往是控制齊魯之地的強(qiáng)大胡人軍閥，從曹嶷到石虎到慕容恪，無數(shù)的胡人鐵蹄踏遍此城，將之浸泡在血與火之中，直到五年前慕容德入主青州，建立南燕，這片土地才迎來了短暫的安定，只是，隨著這些廢棄已久的漢家宅院重新有了新主人，城中又開始彌漫起不安的氣氛了。

這座宅院的正堂之上，賓主相對而坐，劉敬宣的面色陰沉，坐在主位，而高雅之和司馬休之坐在左手客位，一身鮮卑式皮袍裹著的慕容蘭，則是坐在右首

黑袍竟自乞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