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輕輕地嘆了口氣:“你不應(yīng)該留在這里的,回建康才是你應(yīng)該做的事,黑袍的話你也聽到了,我實在不放心…………”
王妙音的秀眉微蹙:“我才不放心你和廣固呢,車騎將軍,這回我作為大晉的皇后,一定要跟著你打完這仗,因為,我必須要確保大晉的利益不會因為你個人的感情而受影響?!?/p>
劉裕咬了咬牙:“我知道我是大晉的車騎將軍,必須要為國家利益服務(wù),但是你難道不覺得,你現(xiàn)在插在中間,并不能起到應(yīng)有的效果嗎?反而會把事情弄得復(fù)雜!”
王妙音冷笑道:“裕哥哥,你當(dāng)我是什么,只會為了感情而沖動的小女人嗎?我和她都已經(jīng)人到中年,早過了爭風(fēng)吃醋的時候了,這回過來,我是大晉皇后,她是燕國公主,跟你一樣,我們都必須要為了自己的家國利益,為了自己的子民的性命,要知道,戰(zhàn)守之事,議和之事,可不是你一個大將軍可以代表國家決定的,雖然說你是大晉實際的主宰,但你手上,畢竟沒有玉璽,下不了詔令!”
劉裕的臉色微微一變:“難道這回…………”
王妙音輕輕地嘆了口氣:“這就是我來廣固的原因,大晉的玉璽,這回我可是親自帶出來了,為的就是你真要是以國家的名義與南燕達(dá)成什么協(xié)議,我也好代表大晉皇帝直接就在這里蓋璽敲定,而不用再千里迢迢地回建康請詔。包括你對南燕這里的軍民的處置,封賞,也完全可以在這里就說了算?!?/p>
劉裕的心中一暖,鼻子也有點發(fā)酸:“對不起,妙音,我,我真的是有點胡思亂想了,誤會了你,請你…………”
王妙音搖了搖頭:“裕哥哥,其實這次來之前,我已經(jīng)想好了,你把慕容蘭接回去吧,正好可以用一個人質(zhì)的名義,算是和親也好,稱臣納質(zhì)也罷,你想光明正大地接她回去,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不過,這次出兵,是因為他們擄掠了我們的兩千多百姓,除了要割整個臨朐以南的地方作為賠罪之外,還要先把兩千多百姓,連同發(fā)動戰(zhàn)事的罪首黑袍,公孫歸等人一并交出來,這才有的談。”
劉穆之勾了勾嘴角:“你要南燕交出黑袍?那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了?黑袍畢竟是他們的全軍主帥,大概也有辦法控制慕容超,只怕這樣做是逼著黑袍狗急跳墻,會親自控制軍權(quán)。”
王妙音看著劉裕:“裕哥哥,你說我的這些條件過分嗎?難道交還百姓,懲辦禍?zhǔn)撞粦?yīng)該嗎?要是連我們都不提這樣的條件,那南燕自己又怎么可能做到?”
劉裕微微一笑:“剛才胖子不是說了么,臨朐一戰(zhàn),鮮卑人幾乎家家有人戰(zhàn)死,與我們正是仇最深之時,但同時,他們也會驚慌害怕,因為大軍戰(zhàn)敗,兵臨城下,是個人都會怕死的,而且,他們也一定會埋怨作戰(zhàn)不力,讓他們家人失去生命的黑袍。但如果我們主動提要他們交出黑袍,那只會適得其反,讓他們同仇敵愾,堅定守城。你說,我分析的有道理嗎?”
王妙音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人不喜歡在敵人的逼迫之下屈服,那聽你的意思,是想要利用這種恐懼和驚慌嗎?”
劉裕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是的,我以為,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我們那兩千多被擄百姓的性命,不讓慕容超或者是黑袍在一怒之下拿他們出氣,取他們的性命,這才是首要之事。我之所以沒有派全部大軍馬上北上,就是為了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交出百姓,以換取我軍一段時間的休兵。這點,我已經(jīng)向阿壽下了密令,要他相機執(zhí)行了?!?/p>
王妙音輕輕地嘆了口氣:“原來,你居然給阿壽下了這樣的命令,我本來還擔(dān)心這點,所以,派司馬國璠率禁軍將士,準(zhǔn)備暗中接應(yīng)這些百姓逃回來呢。不過,你既然下了這個命令,看來我的布置,是多余了。”
齊魯大族處亂世
劉裕的眉頭一挑:“你讓司馬國璠去追擊慕容超,是有其他布置?你怎么會知道那些百姓有機會救出來?”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其實,我在南燕一直有保持聯(lián)系的朋友,事到如今,我也不隱瞞了,南燕的漢人尚書令,宰相韓范,是我的盟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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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穆之淡然道:“我跟妙音的情報組織不同,但是在南燕的事上,有情報共享,我之前就知道她跟韓氏兄弟有些來往。因為,這些北方的漢人世家,是永遠(yuǎn)不會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樹上的,一定會為自己留一條退路?!?/p>
劉裕勾了勾嘴角:“韓范貴為一國宰相,怎么會跟你這個大晉皇后有來往?他難道不怕自己有朝一日給發(fā)現(xiàn)了,會全族倒霉嗎?”
王妙音搖了搖頭:“準(zhǔn)確地說,是韓家跟我們謝家有聯(lián)系,就象多年前,我們謝家跟慕容家也有聯(lián)系一樣。這種情報聯(lián)系,是南北之間的一個窗口,也涉及很多平時的商貿(mào),以前謝家的不少戰(zhàn)馬,都是通過韓家這樣的北方大族,從北方取得,不然當(dāng)初北府軍的組建,騎兵部隊的馬,是沒法獲得的?!?/p>
劉裕眉頭緊鎖:“那既然有韓家的支持,為何當(dāng)年不趁著淝水之后,在這齊魯之地立足呢,為何不讓韓家出任本地的官員?”
王妙音嘆了口氣:“世事無常,當(dāng)年北伐的時候,相公大人可沒有到說一不二的世家首領(lǐng)的地步,他最多只是個盟主,還要看其他家族的臉色,只能商量,不能命令。當(dāng)年我們謝家只能一直靠了北府軍劉牢之部為先鋒,盡量地向北擴地,可是在黃河以南打下的地盤,多數(shù)要交給其他家族經(jīng)營,比如后來在青州割據(jù)的叛將張愿,就是桓石虔的部下,算是給桓家的面子。”
劉裕搖了搖頭:“既然是桓家的人,為何要在青州作亂呢,這個張愿也曾經(jīng)在北伐中建過一些功,我想不出他背晉自立的原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