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也許你們鮮卑人是這樣,但我們漢人不會,只要我有一口氣,也會保護(hù)自己應(yīng)該保護(hù)的人。慕容南,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強你,這不是軍令,這趟任務(wù)你已經(jīng)完成,隨時可以帶著你的兄弟離開?!?/p>
一本正經(jīng)說瞎話
慕容南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之色,幾乎要噴出火來:“你什么意思,是在趕我走嗎?”
劉裕搖了搖頭:“我沒這么傻,把你趕走了我一個人去面對敵友難分的這些氐人嗎?但是慕容南,我劉裕永遠(yuǎn)不會扔下自己的兄弟,不會扔下自己的同胞,在老虎部隊入試的時候你就應(yīng)該明白這點。”
慕容南側(cè)過了臉,輕輕地嘆了口氣:“你這傻瓜,這種脾氣總有一天會害死你的。如果是你的家人,你的兄弟,你不離不棄,甚至賠上性命也可以理解,但這些百姓跟你有何關(guān)系?值得你為之付出生命嗎?”
劉裕堅定地點了點頭:“作為軍人,吃著百姓們的稅糧,他們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保家衛(wèi)國,流血犧牲,這是軍人的本份,如果他們有難,我連出手都不干,還叫什么保家衛(wèi)國呢?”
慕容南咬了咬牙:“但愿你是對的。好了,劉裕,我們也該走了,你的話,我以后會好好想想的,就算意見不同,我也不會扔下你不管?!?/p>
他說著,長嘯一聲,策馬而去,劉裕微微一笑,緊隨其后。
二人這樣一前一后,全速奔馳,官道兩邊的樹影飛快地向他們的身后倒去,二人沒有再說話,很快,轉(zhuǎn)過了前面的一個樹林的彎,沿著河道折向了東北處,穿過了一道小丘,眼前豁然開朗,本方的二百多騎面前,正橫著一片騎兵,身著皮甲,手中拿著五花八門的武器,有騎槊,有狼牙棒,還有不少人引弓搭箭,列成了騎陣,而中軍的一面大旗,則打著一個大大的“楊”字。
劉裕與慕容南對視一眼,馳到了陣前,與對方相隔三里左右,劉裕的嘴角勾了勾,他沒有戴上面當(dāng),轉(zhuǎn)頭對慕容南問道:“這是哪族的騎兵?”
劉裕對北方五胡的接觸并不是很多,上次君川之戰(zhàn)打的是匈奴騎兵,其他各族的除了當(dāng)陪練的鮮卑人外,幾乎都沒怎么見過,即使是鮮卑人,也沒有在北府這里穿上本族的服飾,對面的這支騎兵,除了甲胄基本上統(tǒng)一齊全外,列陣的方式,軍制看起來都跟以前見過的有所不同,知道必是胡騎無疑,但具體是哪族,并不清楚,這才有了劉裕向慕容南的提問。
慕容南點了點頭,笑道:“你看,他們的前陣騎兵有皮甲護(hù)身,也不少騎槊,而中軍大旗之下的中軍騎兵,更是有些鐵甲,在北方各族之中,只有苻堅本族的氐人,才會有這樣精良的裝備,上次你見的匈奴人,有皮甲就不錯了,甚至不少人直接穿著布袍就上陣,這是因為苻堅對于其他諸胡還是有所防范,不配備精甲的原因。”
劉裕輕輕地“哦”了一聲:“這么說來,這些是氐族騎兵了?那他們應(yīng)該是最忠于苻堅的人馬了,為何會這樣過來?”
慕容南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按說氐人打仗,是以部落的形式出動的,騎兵之后,會跟著本方的部落和大營,以為補給,但這些騎兵卻全是精壯男子,看起來象是單獨的邊軍,我也不知道他們想來做什么。還有,現(xiàn)在淮北還在你們晉國手上,這些人能穿越淮北,一路過來,總感覺有些不同尋常,要么是淮北的守將放了他們進(jìn)來,不然即使他們自己輕騎穿插,也不可能不要部落不要補給?!?/p>
劉裕點了點頭:“不錯,上次俱難突襲廣陵,是因為整個淮北在他們手中,即使是騎兵,來這兩淮之地,失了補給也不能堅持作戰(zhàn),更不用說看他們這樣,沒有攻城器械,是無法攻克象壽春這樣的堅城的,慕容兄弟,我現(xiàn)在去找對面的主將問話,我不通氐語,你能幫我翻譯嗎?”
慕容南勾了勾嘴角:“這不正是我來這里的目的嗎?”
二人商議既定,雙雙馳馬而出,兩個軍士打起一面無圖案的白色旗幟,以示和談,緊緊地跟在二人身后,而對面的軍陣也很快在中央分出了一條通道,同樣是三四騎打著和旗而出。
劉裕在平原的中央策馬而立,他看清楚了對面出陣的人,為首的則是一個年逾四旬,滿臉大胡子的壯漢,身披鐵甲,頭戴鋼盔,上面則裝飾著鮮艷的羽毛,一看便知是敵軍的主將,頭人之類的人物,這點即使他穿著普通的衣物,從他那炯炯的雙眼和一股強大的氣場,都能看得出來。
此人馳到劉裕的面前,用熟練的漢語說道:“來者何人?”
劉裕有些吃驚,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氐人一向是以漢化程度高而著稱,又是多年在中原,作為頭領(lǐng)人物,會漢語并不奇怪,這倒也省了慕容南的翻譯了,他點了點頭,沉聲道:“我等是大晉將士,你們是秦軍嗎?”
來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劉裕,大概他也沒有料到,晉軍之中,竟然還有如此威武雄壯的猛士,他搖了搖頭,說道:“一個月前,我們還是秦軍,但現(xiàn)在不是了。我叫楊秋,是仇池氐人的大首領(lǐng),你們是何人?壽春的守將徐元喜將軍在哪里?”
劉裕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嘴角:“不是秦軍了?這么說,你們是從偽秦叛逃,投奔我們大晉來了?”
楊秋點了點頭:“正是如此。你們是徐將軍的部下嗎?”
劉裕平靜地?fù)u了搖頭:“我就是徐元喜,你有什么話,可以直接跟我說。”
楊秋不信地說道:“你就是徐元喜?這不可能!一城之主將,怎么會跟你一樣年輕?我不信一個二十余歲的小伙子,就是徐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