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的手顫顫巍巍地伸入了自己的左手大袖,摸出了一個青色的小瓷瓶,三人的眼中都是閃過一絲驚異之色,白虎訝道:“金雞破曉?你,你真的不想活了?!”
朱雀的眼中淚光閃閃,欲言又止。
玄武沒有看白虎和朱雀,轉(zhuǎn)而看向了沉默不語的青龍,咬了咬牙:“我知道,你我之間的仇恨,已經(jīng)無法化解,只要我在一天,你也不可能跟我真正合作,黑手黨歷經(jīng)百年,四大家族多次更換,也是有多次血拼火并的沉痛教訓(xùn),這個時候,我們不能再走老路了,因為,我們斗不起,大晉也斗不起。你別以為你挑動北方諸胡內(nèi)戰(zhàn)就可以混過這幾年,重建強(qiáng)軍,我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事?!?/p>
青龍沉聲道:“我說過很多次,現(xiàn)在我們的敵人是皇帝,還有那些中小世家,不把他們給安排清楚了,你的北伐,永遠(yuǎn)是個夢。”
玄武搖了搖頭:“北方諸胡和我們不同,他們背靠草原,有新鮮血液的加入,他們的征戰(zhàn),最后只會出一個更強(qiáng)的霸主,就象五胡之亂,最后石趙立國,一統(tǒng)北方,石趙崩潰,最后崛起了前秦,一旦北方再次統(tǒng)一,那會比現(xiàn)在更強(qiáng)大,更可怕,絕非我等之福,不趁著現(xiàn)在的好機(jī)會,收復(fù)失地,以后只會更難?!?/p>
說到這里,他抬頭看向了朱雀,平靜地說道:“我這話你同意嗎?”
朱雀點了點頭:“我同意,不過我仍然不會站在你這一邊,因為我們都要為自己身后的家族作打算,現(xiàn)在對我們來說,想奪回皇權(quán)的司馬氏皇室才是最大的敵人,北方的胡人,可以先放一放?!?/p>
玄武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們視家重于國,所以,才會選擇這條路。如果我不死,你們會以為我會繼續(xù)站在皇室這一邊,繼續(xù)跟你們斗下去,要是連我們黑手黨都四分五裂,明爭暗斗,那大晉,還有我們漢人江山就徹底完了,既然我消滅不了你們,那只有消滅我自己了。”
青龍咬了咬牙:“玄武,你夠狠的,這招都能用得出來,你死了是讓我們安心,也要確保你提名的下一任玄武接你的位置,對不對?”
玄武看著青龍,嘴角流下一抹鮮血:“不錯,這是我們黑手黨百年來的規(guī)矩,前任有權(quán)指定后任,在他死后接掌,沒有錯吧?!?/p>
白虎嘆了口氣:“我算是服了你了,為了讓你的后輩接任,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今天你召集這次會議,就是為了這個傳承之事嗎?”
玄武點了點頭,最后看向了朱雀:“你應(yīng)該早就料到我的選擇了吧,希望你以后不要象背叛我一樣,背叛下任玄武?!?/p>
朱雀平靜地說道:“我們只代表各自家族的利益,無所謂背叛一說,玄武大人,咱們共事這么多年,深得您的指教,受益良多,但這不會成為我必須和你的繼任者站在一起的理由,除非,我們的利益一致。”
玄武嘆了口氣:“終有一天,你們會意識到,只有國家利益得到保證,你們這些家族的利益,才有保證,真等到哪天胡騎飲馬長江時,一切都晚了?!彼f到這里,按向了面前桌上的一個按鈕,只聽“喀喇喇”的機(jī)關(guān)響動之聲,從密道的深處響起,而玄武的聲音變得威嚴(yán)而鎮(zhèn)定:“進(jìn)來吧?!?/p>
一個全身黑袍,戴著青銅蝴蝶面具的身影,修長如幽靈,不聲不響地從密道的陰影之中,緩步而來,一直走到了玄武的身后,才停了下來,微一欠身,發(fā)出一陣非金非鐵的粗渾嗓音:“見過大人?!?/p>
玄武緩緩地站起了身,摘下了自己的那個玄武面具,滿是皺紋的臉,露在了空中,任誰也不會想到,風(fēng)神如玉的謝安,竟然蒼老得如此之快,而他的鼻孔與嘴角邊的鮮血,一直長流不止,眼中的神光,也開始失散了。
青龍的面沉如水,站起了身,對著玄武說道:“你的毒性發(fā)作了,回家吧,與家人還可以最后一聚?!?/p>
玄武突然仰天長笑:“回?回家?這里,這里就是我的家,我,我謝安為之奮斗,奮斗一生的家,我,我曾視你們,你們?yōu)榧胰?,可是,可是你們卻最后,最后背叛了我,你看到了嗎?以后,以后永遠(yuǎn),永遠(yuǎn)不要輕信別人,這世上,這世上沒有,沒有真情在!”
蝴蝶面具之后,雙眼之中淚光閃閃,新任玄武用力地點了點頭:“大人的教誨,晚輩永志不忘?!?/p>
玄武顫抖的手,向前伸出,取下了那面蝴蝶面具,一張熟悉的面孔,現(xiàn)在了眾人的面前,白虎驚得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是你?!”
朱雀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謝安,你瘋了嗎?為什么會是他?!”
謝安笑著把面具戴到了新任玄武的臉上,那沉靜的烏龜面具,冷對眾人,而謝安的笑聲還在殿中回蕩著:“我說過,我說過,我就是死了,也要給你們一個大大的,大大的意外,怎么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新任的玄武了,你們,還有你們的繼任者,永遠(yuǎn)也別想擺脫他,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