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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北府一丘八 第768節(jié)（第2頁）

劉穆之正色道：“但劉牢之不管怎么樣，也曾經(jīng)是我們的上司，在我們從軍的前中期，對我們也算多加關(guān)照，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死了，我們還是多念著他的好，少想著他的壞吧，畢竟阿壽還在。不過，黑袍說過，劉牢之是給他蠱惑，最后害死的，也許，下令殺你，就是黑袍多年來對劉牢之的挑撥，讓劉牢之擁兵自立，也是他的安排。”

劉裕沉聲道：“這點肯定不會有錯，黑袍說過他能拉攏郗超，而當年劉牢之能被起復(fù)任用，重新成為北府軍主將，想必也是郗超在黑手黨中活動的結(jié)果。他們先是借著北伐失敗的借口，廢掉了玄帥和劉牢之的將帥之位，然后再讓劉牢之接替了北府主帥，這樣讓劉牢之的手中軍權(quán)失而復(fù)得，連以前一直壓在他頭上的謝家也給搬走，從而激起了劉牢之的貪欲，讓一個本來如此純粹的職業(yè)軍人，變成了一個惟利是圖，擁兵自重的權(quán)將。也因此導(dǎo)致了后面多年的戰(zhàn)亂?！?/p>

劉穆之嘆了口氣：“是的，后面劉牢之的養(yǎng)寇自重，縱兵擄掠，擴大勢力，甚至是想要加入黑手黨成為一方鎮(zhèn)守，繼而控制朝政的各種想法都來了，若他不死在桓玄和黑袍的陰謀之中，必然也會成為桓玄這樣的禍國根源，為禍天下，到時候免不得跟你刀兵相見，反目而仇，也許，那樣的結(jié)果，會讓你更無法接受?！?/p>

劉裕的眼神變得黯然：“是的，主要是因為阿壽，他太難了，后面我看到他夾在大帥和我之間，左右為難，真是為他揪心，也許，現(xiàn)在的這個結(jié)局，就如你說的那樣，是最好的結(jié)局。不過，大帥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為黑袍這個奸人，他才是真正的禍亂天下的大魔頭，這回我誰都可以原諒，只有這個萬惡之源，斷然不能放過！”

劉穆之的臉上肥肉跳了跳：“可是，這回屠殺百姓，明顯是黑袍的嫁禍手段，斷了兩國的和議可能，甚至把慕容蘭也置于絕境之中，所以，我必須要問，你對廣固之戰(zhàn)，究竟是怎么想的，真的不顧慕容蘭的性命，一味強攻嗎？”

劉裕長嘆一聲：“胖子，我給你交個底吧，阿蘭的性命，我寧可拿我的這條命去換，但這是國家之事，不是私人感情可以左右的，我不能為了她一個人，就退兵或者是放過南燕。臨朐之戰(zhàn)，燕軍給斬殺十萬，幾乎所有鮮卑人都有親友死于此戰(zhàn)，所以群情激憤，殺那些百姓，不會是一兩個人的所為，很可能普通鮮卑族人也一擁而上參與了，所以本來是兩軍之戰(zhàn)，變成了兩國每個普通百姓的仇恨，只怕當時阿蘭也無法阻止，但我相信，阿蘭一定會在后面想辦法解開這個死局，擒拿黑袍，控制族人，向我們求和。而我要做的，就是給她創(chuàng)造這個機會！”

獨守孤城何解局

劉穆之的眉頭皺了起來：“創(chuàng)造機會？你能給她創(chuàng)造什么機會？現(xiàn)在她是怎么樣一個狀況都不好說，我甚至覺得她的處境會非常危險。黑袍如果能挑動城中軍民殺了那些俘虜，那就說明他已經(jīng)控制了大局，尤其是軍隊，慕容蘭如果沒有辦法在黑袍回城前控制住局勢，那就是兇多吉少，要么是仍然給囚禁，要么是給黑袍拿下，甚至連她的生死，也不好說了。”

劉裕沉聲道：“我有我的直覺，我覺得阿蘭不會無所作為，也不至于給黑袍繼續(xù)控制住，軍報上說的是，那些百姓不是在城中給屠戮，而是在城外被殺，這說明，他們已經(jīng)給放出城了，能在這個時候做到這事的，除了阿蘭，還能有誰？”

劉穆之的雙眼一亮，喃喃道：“哎呀，我怎么忽視了這個細節(jié)？這么說來，慕容蘭還真的是已經(jīng)脫身了，甚至有能力控制住廣固城，放出百姓，因為她也知道，只有這些人活著回來，才會有跟我軍談判和議的前提。只不過，可能是因為黑袍和慕容超的敗軍回城，正好撞上了她，這才功虧一簣?！?/p>

劉裕搖了搖頭：“我不覺得這世上有這么多巧合的事，黑袍可不是匆忙逃跑的，他是靠了那個會飛的怪物離開的，應(yīng)該會比慕容超和其他敗兵回得更快，我倒是覺得，很有可能，他是故意讓阿蘭放出百姓，然后再引慕容超撞上，屠殺百姓的同時，也讓慕容超失掉了對阿蘭的信任，只有這樣，他才可能繼續(xù)留在廣固城中掌權(quán)，而不是給追究臨朐戰(zhàn)敗的罪責?！?/p>

劉穆之長舒了一口氣：“寄奴啊，你可真的是太厲害了，這一環(huán)環(huán)的分析，絲絲相扣，看起來是唯一合理的解釋，我現(xiàn)在也相信，慕容蘭一度脫困，并且放了百姓出來，只可惜，她這回還是沒有斗過黑袍，甚至，可能反過來又給黑袍利用了一次，現(xiàn)在黑袍應(yīng)該是重新掌握了廣固城內(nèi)的軍政大權(quán)，慕容蘭的情況，不會太樂觀?！?/p>

劉裕正色道：“臨朐大敗，黑袍的人望盡失，雖然靠著再耍這種花招重新掌權(quán)，但慕容超不可能象以前那樣徹底地信任他了，而且在渡過了最初的憤怒之后，普通的鮮卑民眾也會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陷于絕境之地，廣固是他們最后的要塞，如果給攻破，那只會玉石俱焚，人到了這種絕境之時，總是要求生的，如果能給他們一絲生的希望，那很多人會求饒，畢竟，慕容氏是極少數(shù)，大多數(shù)普通人，不想隨著這個王族部落一起滅亡?！?/p>

劉穆之點頭道：“話雖如此，但是廣固畢竟是堅城，又有二十多萬鮮卑族人涌入，現(xiàn)在人手不缺，糧草也夠用一段時間，我軍若是長期頓兵堅城之下，那變數(shù)可就多了，無論是后秦或者是北魏的來援，還是在南方的那個黑袍同伙的再次搞鬼，都可能讓這次的大功，毀于一旦啊?！?/p>

說到這里，劉穆之嘆了口氣：“我最擔心的，還是天道盟的那另一個魔頭，會在劉毅的身上下手，畢竟當年黑袍或者是他能蠱惑劉牢之，那野心比劉牢之更甚的劉毅，萬一也給策動，那就會成為你最可怕的敵人，這點，你不得不防！”

劉裕沉聲道：“我分遣多路人馬回去，其實就是作好了這個準備，尤其是讓毛德祖叫上豫州的孟懷玉回京，其實就是逼劉毅回鎮(zhèn)豫州，只要京城安定，京口太平，那我們將士的家屬就沒有落入敵手的擔心，實在不行，回師平亂，也是可以的。但是我不可能因為擔心后方可能的叛亂，就放棄攻打廣固城?！?/p>

劉穆之笑著擺了擺手：“寄奴，別誤會，我沒說希樂一定會作亂，只是說，如果拖的時間太久，那可能會生變，你進攻廣固，是要長期圍困，逼城中斷水斷糧，還是準備強行攻打，盡早破城呢？”

劉裕正色道：“一開始需要急攻，從兵法上來說，敵軍新敗，驚魂未定，城中也會因為一下子多涌入了二十多萬人而混亂，這不是幾天或者旬月內(nèi)就能安定的，我們趁著敵方立足未穩(wěn)，借著大勝的余威和看到百姓們給屠戮的仇恨，一鼓作氣地攻城，有可能破其外城，而外城一破，光靠廣固那方圓不到十里的內(nèi)城，是容不下這么多鮮卑族人的，所以，我必須要攻城前，就嚴格約束好軍紀，那種破城之后，不分軍民的屠戮之舉，斷然不可以有！”

劉穆之看著劉裕：“是的，剛才我聽到了，你是不想讓這種報復(fù)性的屠掠，讓守城的鮮卑將士們無路可退，只能死戰(zhàn)到底，對嗎？”

劉裕嘆了口氣：“只要有一絲爭取和平的可能，就不要放過。最好的結(jié)果當然是阿蘭能反過來控制城中局勢，或者是讓慕容超悔悟，知道黑袍才是害他國家的大魔頭，由他們出手拿下黑袍求和，是最好的結(jié)果。也是我要爭取的方向，所以，我不能順著黑袍的路子，繼續(xù)增加仇恨和殺戮，增加兩邊百姓和普通人的仇恨，這軍紀，必須嚴明，有違者，需要嚴懲不怠。”

劉穆之正色道：“我是軍中長史，也負責這種紀律維持和巡察之責，放心，這點我會到時候格外注意的。不過，你真的相信慕容蘭能控制城中局勢嗎？”

劉裕的眼中光芒閃閃，沉聲道：“這取決于我們攻擊的效果，如果我們久攻不下，士氣受挫，那城中的鮮卑軍民只會越來越有信心，越守越來勁，無人會想著出降或者是找后路。只有我們把他們打到了絕境，又給他們一絲投降后還有活路的希望和保證，這才能給阿蘭創(chuàng)造出拿下黑袍，求和投降的機會。這也是我剛才所說的機會。”

劉穆之搖了搖頭，臉上的肥肉一陣輕晃：“可是寄奴啊，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慕容蘭真的會如你所想的那樣，開城投降或者說議和嗎？她畢竟是鮮卑慕容氏的兒女，真的會把全族的性命，交給你來處置嗎？如果是她本人也想與城，與族人共存亡，你怎么辦？”

緩兵之計先受降

劉裕的嘴角邊的肌肉猛地抽了抽，轉(zhuǎn)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劉穆之的話說中了他最擔心的一點，久久，他才嘆了口氣：“真到了這一步，那也只是我們的宿命了，這點之前我就跟你和妙音說過，這是國家之間的事，不能被私人的感情所左右，如果她是以燕國長公主的身份，拒絕和議，跟我們對抗到底，那也只有在戰(zhàn)場上一決高下了，如果打完這一仗之后，她還活著，那也只有和全城的鮮卑人一樣，接受戰(zhàn)敗后的處置。”

劉穆之的眉頭緊鎖：“你的意思是，如果城中鮮卑人投降議和，就作為大晉百姓安置，教他們漢話，以后分散到各個村莊。。如果是鮮卑人抵抗到最后，拒不投降，那破城之后，就舉城為奴？跟臨朐之戰(zhàn)時的燕軍戰(zhàn)俘處理一樣？”

劉裕點了點頭：“是的，這是戰(zhàn)爭法則，如果是按一般的規(guī)矩，甚至是要讓大軍屠掠幾天，就象剛才兄弟們想要的那樣。我能禁止他們屠城sharen，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要知道，如果是經(jīng)過了苦戰(zhàn)和強攻才破的城，那將士們殺紅了眼，是很難控制住的?！?/p>

劉穆之嘆了口氣：“兵者，真是兇器也，歷代君王不敢輕動，也是有原因的啊，戰(zhàn)爭會讓人失去人性，變成野獸。所以還是得想辦法讓慕容蘭取得城中的控制權(quán)，然后再談出一個她和鮮卑軍民都能接受的方案，你剛才的那個教全體鮮卑人讀書習字，然后散入各漢人村莊的提議，我覺得很好，但最好不要開始就提分部落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