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懷玉的眼中淚光閃閃,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可是,可是出了這些事情,我怎么還有臉,還有臉…………”
劉裕上前一步,拉住了孟懷玉的手:“懷玉,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叔父和叔母做的事,與你無關,與猛龍也無關。即使是這些事,他們也是為了保住孟家和周家,不得已去做的。就算換了我,不也曾經向桓玄屈服過嗎?當年我流落草原的時候,給大晉宣布為叛國賊的時候,我要是跟你一樣受不了這些委屈,豈不是得zisha異域,還要在死后背上這些罵名嗎?”
孟懷玉咬牙道:“不,寄奴哥你不一樣,你是被黑手乾坤的那些賊人陷害的,你沒有過錯,你一直是忠臣良將?!?/p>
劉裕沉聲道:“你懷玉和猛龍也是忠臣良將,甚至你叔父也是。他雖然一度被迫和這些邪惡之人合作,但是最關鍵的時候,他仍然是站在大晉一方,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妻子,你的叔母,這才想要放走劉婷云,我相信如果沒有這個原因,他早就出手拿下或者是擊殺劉婷云了,只怪我沒有早點跟他通氣,告訴他我們已經布了局,要拿下劉婷云的事,不然他也不至于賠上性命?!?/p>
孟懷玉長嘆一聲:“叔父大人不是非常精于情報諜道,沒有把握拿下劉婷云,所以跟她會做這種交易,他是想永遠地驅逐劉婷云和陶淵明,卻不料遭了毒手,事已至此,我得為他的過錯贖罪,交出兵權,才是我應該做的。”
劉裕搖了搖頭:“此事我已經決定,不對外宣揚真相,你叔父大人就是服藥自盡的,而你叔母大人也是殉情而死。至于劉婷云之死,現在不會對外公布,等打完這仗后,我們就說她在逃亡路上被強盜所殺便是?!?/p>
孟懷玉睜大了眼睛:“可是,可是陶淵明看到了這一切,他會…………”
劉裕的眼中殺機一現:“此事現在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再就是陶淵明,就算是謝晦,也只是知道劉婷云和你叔父一起死了,正常來說,兇手應該是陶淵明,他只要敢泄露半個字出去,我就讓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陽?!?/p>
孟懷玉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之色:“我真的要謝謝你,寄奴哥,你是從來不說謊的人,一向言出如山,這次為了我們孟家,你居然可以…………”
劉裕擺了擺手:“這不止是為了我跟彥達,跟你,跟弟妹多年的交情,更是為了勝利。你叔父的死,確實讓我非常為難,即使這樣隱瞞真相,說他是zisha的,外面也會言論他與我不合,甚至是被我暗中加害的?!?/p>
孟懷玉咬了咬牙:“是的,就是因為這樣,你才不應該隱瞞真相,就應該把事實公布出來,這樣才能無損你的形象和威信?!?/p>
劉裕沉聲道:“公布真相,我的形象是無損了,但是我作為這些年的大晉執(zhí)政,居然放縱黑手乾坤復活,我最親密的戰(zhàn)友,居然兩個人都和劉婷云暗中勾結,那到時候我就首先不得不處置劉希樂,搞不好,先得在城中打上一場內戰(zhàn),你覺得我們現在還能承受這樣的結果嗎?”
孟懷玉點了點頭:“那如果你的聲望受影響,妖賊的奸細們會在城中散布流言,說是你逼死了叔父,說你嫉賢妒能,專權擅殺,不照樣會動搖軍心嗎?”
劉裕正色道:“所以,我需要你懷玉,還有鎮(zhèn)惡他們配合我演一出戲,挽回軍心!穩(wěn)定人心!”
太廟門前論往昔
天明,建康城,太廟門口。
自從劉毅在桑落洲戰(zhàn)敗以來,這里就每天都有不少世家顯貴們進進出出,每個人進廟時都是一臉的戚容,出來時則是滿面的淚痕,據說,這是各大世家的掌門或者是子侄們,進廟禱告,想要司馬氏的列祖列宗,以及自己家族出過的歷代皇后,貴妃們能顯靈發(fā)威,助大晉渡過這次的劫難。
兩個在廟門口站崗的小兵,正抱著懷中的矛槊,一邊打著呵欠,一邊交頭結耳,盡管是五月了,但是在這天還沒亮的寅時就要起來當值,仍然是讓這兩個小兵一肚子的牢騷,趁著這會兒沒什么人,也在發(fā)泄呢。
左邊的一個年約十八,九歲的黑臉瘦子,打了個呵欠,看著那大開的廟門,還有里面通明的燈火,說道:“這太廟平日里也不會夜里開門,這大敵當前,變成十二時辰都全開了,這還讓不讓先帝們休息啊?!?/p>
右邊的一個白臉中年人,眉眼間和這個黑臉瘦子倒是有幾分相象,聽到這話后,臉一沉,說道:“二狗子,亂嚼什么舌頭,是不想要腦袋嗎?”
這個叫二狗子的黑臉少年不服氣地說道:“哼,別人早就去睡覺了,你看,我們只能站在這偏門這里做做樣子,守在大門那邊的可是禇家的私兵呢,他們可要準備護著他們家的家主,沒空來管我們呢。樹根叔,你也別太在乎這些了。我們這些小兵,是沒人管的。”
樹根叔嘆了口氣:“那是因為禁軍都退守宮城了,不光是禁軍,就連這太廟一帶的民戶也給疏散了很多,我有兩個親戚本來是住這一帶的,也已經給勸離了,看來這回守城,是非同小可啊,太廟大開,權貴們天天來拜祭,這在大晉,可是十年都難得一見的事呢?!?/p>
二狗子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我聽說上次太廟這樣大開,是劉裕建義的時候,那偽帝桓玄,集中了全城的道士和尚,在這太廟里詛咒劉裕他們呢。哼,有什么用,還不是兵敗國滅,最后連命都賠上呢?!?/p>
樹根叔哈哈一笑:“你小子居然連這事都知道啊,誰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