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隆世也是臉色微微一變,快步跟進,那兩個給一下子推倒在地的軍士似乎覺得挺沒面子,從地上一彈而起,甚至來不及去拍屁股上的沙土,就想要去追拿桃花,卻被胡隆世伸手擋在了身后,他們急道:“小胡哥,我們…………”
胡隆世擺了擺手:“沒事,有我,她是跑不掉的。”
這會兒的阿慶嫂,已經(jīng)跑到了柵欄的邊上,她的手緊緊地抓著柵欄,指甲已經(jīng)深深地嵌進了柵欄的木頭里,暗紅色的血液,從她的指縫間流下,而她緊緊地咬著嘴唇,臉上盡是淚痕,聲嘶力竭地對著柵欄外,百步左右的位置在大喊:“松風(fēng),我求你,我求求你,求你放了小虎,他,他還只是個孩子啊?!?/p>
胡隆世和桃花走到了阿慶嫂的身后,順眼望去,只見柵欄外百步左右的地方,已經(jīng)列起了天師道的軍陣,一百五十步外,布下了密密麻麻,足有七八千人的軍陣,一陣陣的服色各異,五花八門的盜匪軍士,有身著羊皮夾襖,明顯來自于隴右河西的羌氐部落,他們的頭上扎著頭巾,在額頭兩側(cè)的位置打起了結(jié),這正是關(guān)隴特色的白羊肚頭巾,而每個人的手里拿著長短不一,五花八門的兵器,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象是白花花的羊群,若不是手中的兵器閃著寒光,冒著殺氣,還有那股子隔了百步都聞得到的羊膻味道,真的是會讓人產(chǎn)生誤解的。
與他們混編而行的,則是很多荊州本地的軍士,他們身上套著皮甲,或者是穿著勁裝,大多數(shù)人背著一張大弓,手里拿著長劍,還有些身披鎖甲,裝備精良的家伙,則是拿著大戟,顯然,這些是以前荊楚士兵的基本裝備,這些人明顯就是以前桓謙的舊部,在這次天師道的反攻作戰(zhàn)中,也是全部出動了。
隴西的馬賊和荊楚的軍士,加起來有六七千人,用著五花八門的方言,在不停地叫罵著,而在他們各陣的間隙處,則緩緩走來幾十部人高馬大的木甲機關(guān)人,足有這些軍士的兩個高,肩頭架著勁弓,而xiong口則擺著連弩,兩只大木臂上,或是執(zhí)著大木排作為盾牌,或是拿著長柄的大斧,大刀或者是長槊。
諸葛飛龍駕駛著一輛只有車身和兩足的指揮機關(guān)人,在兩個木甲機關(guān)人的護衛(wèi)下,走在正中央,即使是隴右河西的馬賊與荊州的散兵們,也很多是
陣前釋兒三箭殺
這個不到十歲的小孩,臉上寫滿了驚恐,這會兒在他的眼中,只有百步之外,無力地倚著柵欄,在哭號著的母親,她也是在不地喚著小虎的名字,在這兩軍相對的陣前,所有的殺氣,都讓位于這最原始,最樸素的母子之情,這母子間互相呼喚,相對哭泣的親情,甚至讓不少兇殘的馬賊與楚軍劍士,也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似乎是想起了自己遠(yuǎn)方的母親。
而小虎看著自己的母親,已經(jīng)說不出多余的話,他的臉上,鼻涕和眼淚橫流,把滿面的塵土,沖出一道道的黑印子,就象是河道一樣,而他的嘴中,也只剩下了兩個字:“娘親,娘親!我要娘親!”
松風(fēng)道人彎下腰,耳朵靠著小虎的臉頰,他的臉上,漸漸地浮起一絲笑意:“噢,這回我聽清楚了,你是要叫你娘親啊,是不是很想回到她的身邊啊?”
小虎的心思已經(jīng)完全不在身邊的情況了,甚至也已經(jīng)顧慮不到自身的安危,若不是他的手給松風(fēng)死死地抓著,只怕早就會飛奔向自己的母親了。
阿慶嫂的聲音已經(jīng)接近嘶咽了,可以想象到此時她嗓門的充血狀態(tài),可是,這個沙啞的嗓子,還是可以發(fā)出一百步外的松風(fēng)道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聲音:“松風(fēng)道長,我求你,我求你行行好,放了小虎,我現(xiàn)在可以死給你看。”
松風(fēng)道人微微一笑,站起了身子,卻仍然是雙手按在小虎的肩頭,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魔力,這一下以手壓肩,就象是擒住了貓的后頸皮一樣,頓時就讓小虎發(fā)不出一點力,也無法掙脫了,只能在那里號哭流淚。
而松風(fēng)道人的冷酷聲音也是順風(fēng)而來:“阿慶嫂,你既然通過了天人交合儀式,加入了神教,那就是神教弟子,如果你是個普通百姓,我可能早就殺了你全家,留下你兒子,改姓洗腦之后加入神教,但你現(xiàn)在既然是作為神教的弟子,那就得按神教的規(guī)矩辦事,我問你最后一次,這晉軍有多少人馬,主將為誰?”
阿慶嫂不假思索地說道:“本營的晉軍大將是檀道濟將軍,兵馬數(shù)量我真的不知道,可能,可能有兩萬大軍吧!”
她這會兒已經(jīng)方寸全亂,為了保兒子的性命,幾乎是信口開河了。而胡隆世也不以為意,聽到她說完,才冷笑道:“阿慶嫂,你越是這樣,越是保不住你兒子,要不這樣吧,我現(xiàn)在放你回去,你跟你兒子團聚好了?!?/p>
周圍的一些軍士們臉色一為,連一個親兵護衛(wèi)都急道:“隆世哥,萬萬不可啊,她會泄露我軍的機密的?!?/p>
胡隆世低聲道:“她在我們這里根本接觸不到什么軍機軍情,也就知道我們的主將是道濟哥罷了,現(xiàn)在放她回去,對我們無害,反而可能救她兒子一命,也算是積德行善吧。阿慶嫂…………”
說到這里,他假裝還是看著那個親衛(wèi),卻是對著阿慶嫂在說:“你自己想好了,如果要是回去,那很可能你這條命也保不住,而且說不定以妖賊的兇殘和yin邪,會當(dāng)眾在外面yin辱你,也未必能保全小虎,是留在這里還是回去,我給你自己選擇,留下來的話,起碼這一仗結(jié)束前,我們不會殺你?!?/p>
阿慶嫂咬著牙,搖頭道:“我就是死,也想最后看看,摸摸我的小虎,我謝謝,謝謝小胡將軍你的好意,只是,只是請打開營柵,或者是把我扔出去,讓我能回去見我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遠(yuǎn)處的松風(fēng)道人的狂笑之聲又傳來了,伴隨著他那嘶啞的聲音,讓人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嘎嘎嘎嘎嘎嘎,阿慶嫂,你的這些情報,看起來不能讓我滿意啊,甚至是在謊報軍情,要是這后軍的晉軍有兩萬人,我現(xiàn)在就把頭剁給你。我看,你是重新見了失散多年的好姐妹,連兒子也不想要了吧,好,既然你身為神教弟子,叛教的話,那我們就只有用神教的教規(guī),來對你,還有你的兒子,進行處刑,以正教規(gu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