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往前半步,仿佛行差踏錯便是生死邊緣。
“公子,我和您是……”話語戛然而止。
這次長離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陰煞之氣如同潮水般從上方人影身上傾瀉而下,將偌大的瓊樓籠罩其中。
瓊音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仿佛又回到了陰暗森然的血陣之中,被無形的恐懼和絕望緊緊包圍。
先前在冥河上驚鴻一瞥間顯露的那抹人性煙消云散,他此刻冰冷得像一件器物,似乎在垂眸看著他們,可眼中空無一物,目光里什么都沒有。
站在瓊音身旁的男子突然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膝蓋撞擊地面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一片死寂中,長離開口,“不,你不是?!?/p>
與渾身洶涌的煞氣不同,從尸山血海里走出的男子的聲音極為悅耳,如冰裂玉碎,金石相撞。
他淡聲說,“這世上沒有凰?!?/p>
站在瓊音面前,對比和落差像是孤品與贗品擺在一處,一個是天上月,一個是水中泥。他的存在本就是世間唯一,高高在上,不可觸及。
留下這句似是而非的話,便抬步離開,他的眼中從來沒有倒映出他們的影子,或許在他眼中,他們與會說話的螻蟻并無區(qū)別。
“帶我去找阿玉?!?/p>
清晨的池塘上結了水霧。
一陣風吹過,荷葉盛著圓滾滾的水珠撲撲簌簌往下掉。
兔倌剛沐浴過,正在細致地涂抹著自己的身體。
他動作不緩不慢,攏上衣衫,皮膚上散發(fā)著一股曖昧的暖香。
整個南風樓的小倌都是這般,整日精細地溫養(yǎng)著,他們就靠這一身皮囊活著,被畫舫圈起來關進一件件雕梁畫棟的精致庭院里,若是不夠漂亮,便會失去價值。
他涂完了身體,又坐在銅鏡前,細致地為自己描眉,點上朱唇。
略顯淡然的面孔上了些許顏色,便模仿出了瓊樓之上那位青衣琴師兩分神韻。
即便是兩分也就夠了。
兔倌從不覺得自己病態(tài),因為畫舫上所有小倌都在魔法琴師那樣光風霽月的人物是他們效顰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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