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執(zhí)念
唐玉箋看著蒼穹上朦朧不清的夜霧,忽然想起了多年前點化她的那個仙。
她猜那是貶入凡間的謫仙,不然為什么一直住在榣山?
當(dāng)初唐玉箋惹仙君生氣了,仙君身旁的婢女便將她趕下了榣山,直到離開,她都沒見到仙君一面。
應(yīng)是仙君也厭惡極了她這一直賴在榣山上不走的妖怪,所以才不見她的吧?
不知道他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了。
剛點靈時,唐玉箋原以為榣山是自己的家,后來想想大概不是的,自己許是有山上的累贅,謫仙心善,沒有將她趕走,她應(yīng)該知趣。
她會想象,如果自己成了仙,那是不是就有資格回榣山了?
她被婢女姐姐關(guān)在山門之外時,曾聽到對方說過,她這種妖物是沒資格踏足榣山的。
也不知究竟從哪日起,成仙變成了唐玉箋的執(zhí)念,像一個醒來就破滅的美夢。
唐玉箋心里裝著事,只顧著低著頭往外走,冷不丁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異香,牙根條件反射有些酸軟。
她下意識循著異香傳來的方向張望,隔著層層疊疊雕花圍欄,看到熟悉的人影。
一襲青衣,墨發(fā)由一根玉簪綰著,膚極白,發(fā)極黑,耳邊墜著一只白玉環(huán),仔細(xì)看去,修長的手指尖也拿了一個。
一身氣度高不可攀。
他腳邊還跪了一個人,有些眼熟。
唐玉箋向前兩步走近了,發(fā)現(xiàn)是先前登船時撞到過她的那條鉤蛇。
怪不得琴師手里那個平安環(huán)這么眼熟,可不就是她自己的。
守在亭臺外的小廝穿著精細(xì),不認(rèn)識她,看見她靠近就皺起了眉頭。
伸手橫在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的衣著,然后仰起頭,用鼻孔哼了一聲。
“沒看見有貴人在此?下等的奴……”
說到一半,聲音消失。
上一刻還氣焰囂張的小廝忽然臉色難堪,上下嘴唇像被縫起來了一樣抿成直線,噤了聲,默默讓開路。
唐玉箋收回目光,心里嘆了一聲,繼續(xù)一步一步走著。
琴師抬眸看來,神色不清,通身透出矜貴冷淡的感覺,輪廓極為俊美。
畫舫上下的妖物都愛東施效顰,模仿了他的衣著打扮,卻無人能仿出他的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