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了一圈,又喂了會兒兔子,愛不釋手地摸了許久才起身。
兔子籠里裝滿了草,三瓣嘴快速地抿著咬著,將葉片啃出密密麻麻的豁口。
樹冠的陰影晃了晃,一縷衣擺輕輕飄落,碎光映出一抹纖長的身影。
黑暗中緩步走出一個少年,站在籠子前,微微歪頭。
片刻后學著唐玉箋的模樣,將手探進生銹的籠縫里。
兔子們翕動的三瓣嘴停了下來,鼻尖動了動,覆著雪白絨毛的耳朵接連支棱起來。
像是察覺到什么異樣香甜的味道,毛茸茸的兔臉上竟顯露出幾分兇相,籠子微微搖晃,躁動不安。
下一刻,它們尋到了香氣的來源。
三瓣嘴狂躁裂開,鮮紅細軟的舌面探上雪白的手指,細米粒似的白牙生啃上去,一路啃噬到指根,留下一連串黏膩灼熱的觸感。
少年輕抬眼皮,看向自己的手指。
指尖殘留著殷紅的血絲,破碎的皮肉被舔吮得發(fā)白。
果然,連畜生都知道,他的血是世間難遇的好東西。
少年覺得索然無味,倏然鉗住兔子的下頜,眸光空洞。
須臾之后,籠子安靜下來。
入夜。
偌大的水中蜃樓燈火通明。
這是畫舫一天當中最熱鬧的時間,各樓的頭牌都使出渾身解數(shù)討貴客的歡心,船頭會有舞姬輕紗曼舞。
丑時,唐玉箋踏出房門。
一路上,越走越覺得奇怪。
通往楓林苑的長廊兩側,陌生的守衛(wèi)是平日的數(shù)倍,不時有妖氣強盛的護衛(wèi)將唐玉箋沖得身體發(fā)僵。
他們不說話,表情森冷,穿著黑底銀紋的衣物,格外威嚴。
她不在的這兩日,畫舫天翻地覆,許多下人被抓走,連后廚的人都少了幾個。
唐玉箋身上妖氣微弱,格外怕水,更懼怕旁人的妖氣。
這會兒被妖氣沖撞得眼前發(fā)黑,雙腿也軟著沒有力氣。
妖氣弱了身體也跟著虛弱,不周山潮氣很重,快要浸透她的骨縫。
舫上見多識廣的妖曾說,如果唐玉箋再不想辦法存住身上的妖氣,可能很快會有一天連人形都幻化不出來,最終游魂與卷軸分離,魂銷天地。
可不知道為什么,尋常妖怪能用的修煉方法,對她而言都沒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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