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出院那天是個好日子,天氣晴朗,微風拂面。
來接他的人是他同事,剛下班就急急忙忙打車來了醫(yī)院,公文包還夾在脅下。
“李飛!”同事朝他跑過來,抹了把額頭的汗,站在他面前時神情有些猶豫,“你的頭,沒事吧?”
李飛碰了碰額頭上僅剩一小塊紗布的地方,搖頭道:“沒事了?!?/p>
同事松一口氣:“那就好?!?/p>
李飛:“就是有點失憶?!?/p>
同事大吃一驚:“什么?!真,真的?”
李飛點點頭。
失憶,當然是真的,不然他也不會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受傷的,不過醫(yī)生說了,他的失憶是腦部有血塊淤積壓迫記憶神經(jīng),慢慢等血塊散開就行,而且他也不是完全失憶,有些東西看見了就能想起來,就比如他出院這天,雖然沒在通訊錄里找到有家人備注的聯(lián)系方式,但找到了同事,聽到同事聲音的一瞬間他就想起了同事的臉。
“那這,這也沒辦法了,你還記得你家在哪嗎?”同事?lián)项^為難道,“我倒是記得你家,但我不知道你家密碼,你帶沒帶鑰匙啊?”
李飛點點頭:“我記得,麻煩你送我回家?!?/p>
“這有什么麻煩的?!蓖律焓址鏊I著他站到路邊。
醫(yī)院附近很好打車,但就在同事扶著李飛坐進車里的時候,一只野貓突然從旁邊的綠化帶沖出來,跳到同事肩上來了個極限酷跑,分分鐘消失無蹤。
同事嚇了一跳,公文包都掉在地上,撿起來之后拍了拍土,罵了句倒霉,然后鉆進車里。
……
回了家,李飛發(fā)現(xiàn)自己家里很冷清。
“我平常一個人住嗎?”李飛問同事。
“啊,這個……”同事思考了兩秒,“你平時確實不怎么跟我們提起你的家人,我們都以為你和父母是分居?!?/p>
父母。
李飛住院七天,這七天來一直在想自己的親人都有哪些,可哪怕想得頭疼也想不起來一絲半點,很糟糕的是手機里也沒有任何親人的聯(lián)系方式。
他翻了翻茶幾上的相冊。
是風景照,好像是某個不成熟的小攝影師拍的,角度很好,但光線差一點,整體畫面很暗。
“你家看著也很長時間沒來人了,要不我?guī)湍闶帐笆帐埃俊蓖聠枴?/p>
“不用了。”李飛朝同事微笑,“謝謝你送我回來,我自己收拾就行,你回去吧?!?/p>
同事拿起公文包欲走,但又有點擔心:“那你注意點你的頭。”
李飛:“我會的,謝謝?!?/p>
同事不放心地離開了,離開前還被門檻絆了一下。
房門關上的瞬間,房間里的燈突然撲閃起來。
李飛沒在意,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開始打掃衛(wèi)生。